客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孙恩盛那句拖着长音的“嗯？”
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林晚最紧绷的神经上，却带着千钧重压
她穿着那件滑不溜丢的黑色丝绸衬衫，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被他那与直播间判若两人的、带着审视与玩味的目光笼罩，只觉得无所遁形
他知道她的名字
知道她的网络ID
甚至知道她那些刻薄的评论！
血液似乎一下子冲上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冷的恐惧和荒谬感
林晚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像样的音节
林晚我……你……我怎么知道！
声音沙哑，还带着宿醉后的虚弱和惊魂未定
孙恩盛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不再靠着门板，而是慢悠悠地踱步到床边
到那张她几分钟前还躺着的床，姿态随意地坐了下来
一条长腿屈起，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继续看着她
孙恩盛你不知道？
孙恩盛他重复，语气里充满了“你编，你接着编”的意味
孙恩盛那你怎么解释“凌晨三点”，你醉得不省人事，倒在我公寓楼下的花坛边
孙恩盛手里还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正好是我的直播间
孙恩盛我的奈儿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有个ID叫“孙恩盛今天塌房了吗”的家伙，在疯狂刷屏骂我最后那场PK打得太菜
林晚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这次是纯粹的羞愤
“孙恩盛今天塌房了吗”
那是她用了快一年的小号，火力最猛的大本营！
她昨晚……真的跑去线下“追杀”了？
还醉倒在他楼下？这简直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离奇、最丢脸的污点！
林晚我……我那是……”
林晚她想反驳，想说自己就算醉死也不可能来找他
可断片的记忆让她毫无底气，只剩下面红耳赤
孙恩盛保安大哥差点把你当可疑人物报警
孙恩盛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预报
孙恩盛是我下楼……嗯，“认领”了你
孙恩盛总不能真看着我的“头号黑粉”流落街头
孙恩盛或者去警局喝茶吧？影响多不好
孙恩盛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晚能想象那个画面
自己烂醉如泥，被这个自己天天在网上痛骂的男人“捡”回家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林晚那你也不能……
林晚她攥紧了过长的衬衫袖口，指尖用力到发白
林晚不能把我带到你家，还……还给我换衣服！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屈辱和愤怒
孙恩盛的目光在她身上那件明显属于他的衬衫上扫过，眼神暗了暗，但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更深了
孙恩盛哦，这个啊
他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其中一扇门，里面整齐挂着几件他的衣服，下面是叠放的家居服
他拿出一套全新的、标签还没拆的灰色男士家居服，转身扔到床上，正好落在林晚手边
孙恩盛你的衣服
孙恩盛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孙恩盛吐得一塌糊涂，根本没法穿
孙恩盛我让24小时便利店送了一套最大码的女式睡衣过来
孙恩盛但你……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虽然没什么色情意味，却让林晚更加不自在
孙恩盛睡得死沉，还拳打脚踢，根本换不了
孙恩盛没办法，我只能找了件我还没穿过的衬衫给你暂时套上
孙恩盛放心，我对醉鬼，尤其是骂我的醉鬼，没兴趣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甚至听起来像是他做了件好事
但林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他提到“拳打脚踢”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某种光芒
林晚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林晚梗着脖子，努力维持最后一点气势
尽管穿着他的衬衫、站在他的地盘上让她毫无胜算
林晚我道歉，行了吧？
林晚昨晚是我不对，我不该喝多，不该……倒在你们楼下
林晚衣服我洗了还你，或者赔你新的
林晚我马上就走，昨晚的事，还有刚才直播的事，我们都当没发生过！
孙恩盛当没发生过？
孙恩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低低笑了一声，走回她面前
他个子高，此刻离得近，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孙恩盛林晚小姐，你知不知道，刚才直播中断前的那三十秒
孙恩盛我的直播间人数突破了历史峰值？弹幕刷得服务器都快卡顿了？
孙恩盛现在，“孙恩盛 神秘女友”、“孙恩盛直播间惊现同居人”、“孙恩盛衬衫”这几个词条
孙恩盛大概已经以坐火箭的速度冲上热搜了？”
孙恩盛他每说一句，林晚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她当然知道！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到那会是怎样一场互联网海啸！
林晚所以呢？”
林晚她声音发颤
林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晚是你非要拉我进去，还胡说八道什么“家眷”！
孙恩盛是，是我说的
孙恩盛坦然承认，甚至点了点头
孙恩盛但镜头拍到了你，这是事实
孙恩盛粉丝和路人可不会听我们解释什么“黑粉醉倒被捡回家”的离奇故事
孙恩盛他们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
孙恩盛一个女孩，大清早，穿着我的衬衫，出现在我的直播镜头里
孙恩盛他俯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
那双在镜头前总是盛满笑意或深情款款的眼睛，此刻却深得像潭水，清晰地映出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孙恩盛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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