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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暑假,初三的开场白

漏网之鱼,一条初三生的深渊自救

在上一章里,你们大概了解了我初三那年,究竟是站在一个怎样破碎的起点上。班主任含泪摔门而去的背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裂痕,横亘在我们青春的门槛前。而从这一章开始,作者将彻底以“我”的眼睛,带你们走进那个真实、压抑、却终究被我亲手撬开一丝光亮的——初三。

我们学校有两个校区,中间隔着一条喧嚣的马路。一边安放着六年级到八年级的懵懂与躁动,而对岸那栋灰扑扑的老楼,则独属于九年级,一个被默认为应当沉默和奋斗的年级。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就在我毕业离开后不久,那栋楼便被正式宣布为“危楼”,需要大面积修缮。如今回想,在危楼里度过决定命运的一年,最后能全须全尾地走出来,本身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吧。

之所以要费力交代这两个校区,是因为初三的序幕,正是在这种空间转换的眩晕中拉开的。期末考完的后一周,我们仍在本校区上着全天的课,一切仿佛还是初二的模样;而再下一周,我们就要搬去对面那个“危楼”,开始上半天的课,日程表看起来似乎松动了一些,空气里飘浮着一种虚假的轻松预感。

然而,变故总比计划先到。或许是因为期末考完后的彻底放纵,我连吃了三天所谓的“庆功宴”,本就脆弱的肠胃终于发出了尖锐的抗议。那个周末,急性肠胃炎将我击倒在床,恶心感盘踞在喉头,想吐却吐不出来,只剩下虚脱与无力。周一只得请假,我躺在家里,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周二,当我重新踏入教室,感觉天塌了。

我的课桌——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课桌,那是一座由纸张堆砌的、摇摇欲坠的废墟。校本练习册像砖块一样垒起:英语独占三本,厚重的阴影覆盖了半边桌面;数学一本,沉默而坚实;还有其他各科纷至沓来的卷子,白的,灰的,纵横交错。桌面上乱哄哄一片,所有东西都散发着油墨未干的、生涩的气味。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这就是初三吗?它以如此粗暴、具象的方式,将重量“轰然”一声砸在了我的面前。

与此同时,人的面孔也在更换。那位曾带过我们一年、让我觉得亲切有趣的道法老师,身影消失了。讲台上是一张陌生的、同样严肃的面孔。并非新老师不优秀,只是我心里某个角落,固执地为过去那位老师保留着一席之地。一种微妙的失落,混杂在扑面而来的课业压力中。

那一周在本校区的全天课程,我过得浑浑噩噩。身处于熟悉的教室,心却仿佛已经提前被押解到了对岸那栋陌生的楼里。我像一具空壳,例行公事地坐着,听着,灵魂却漂浮在那些堆积如山的校本之上,不知所措。

终于,搬迁的日子到了。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几分对“新环境”的好奇,几分对传言中“危楼”的忐忑——我踏入了对面校区的教室。然后,心彻底凉了。

教室比原来的小了足足三分之一,拥挤感扑面而来。桌椅是陈旧而斑驳的,桌面上遍布前辈学子留下的刻痕与涂鸦,吱呀作响的椅子远不如原来的舒适。唯一称得上“进步”的,是前方那块终于替换了老旧投影幕布的希沃白板,屏幕光洁冰冷。老师当时不无得意地告诉我们:“这个是新装的,隔壁班还没有呢。”这份短暂的优越感,在后来去隔壁校区补课时,被我亲眼所见的、同样光洁的白板击得粉碎——原来,我们并未获得任何特殊待遇。

更大的混乱还在后头。按照学校的传统,初三毕业班的所有任课老师会在开学初集体外出团建旅游。于是,我们的课堂成了代课老师的流动驿站。而我们的英语老师,那位在初二班主任事件后便心灰意冷、彻底“摆烂”的先生,依然故我。或许是因为早已知道前途未卜,或许是对这个伤痕累累的班级失去了信心,他的课照例弥漫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敷衍气息。

所幸,物理和化学老师还是旧面孔。我们从初二就提前接触了化学,与那位严谨而优秀的化学老师也算相识已久。她负责、认真,是混乱中难得稳定的锚点。物理老师则聪明绝顶,讲课颇有高中名师的风范,天马行空,但对于我们这些基础不牢的学生而言,他的“不负责”某种意义上意味着更深的迷茫。

暑假补课的第一天,由于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双双缺席,教室里呈现出一种无政府状态。我们自由选择座位,我毫不犹豫地坐到了我的好哥们旁边。这个选择,直接决定了我们接下来一个月的基调。

那真是一段“快乐”而荒废的时光。我们在教室后排构建了一个小小的“游戏王国”,联机对战,窃窃私语,拉拢邻座,将课堂变成了虚拟战场的前哨。英语老师坐在讲台上,照本宣科,对于后排的骚动,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或许他知道,或许他不在乎。我们就沉浸在这种自我放纵的默契里,浑浑噩噩地消磨掉了整个衔接暑假。

而这份“快乐”的代价,在日后无比沉重地显现出来。物理课上,老师用暑假时间系统讲完了至关重要的“压强”大题板块,此后便一路飞奔,再未回头复习。于是,从我走神的那一刻起,我与物理压强大题的理解之间,就出现了一道永恒的鸿沟。整个初三,直到中考考场上,面对压强题目,我笔下产生的,永远是一个错误的答案。这份后悔,像一根细刺,长久地扎在记忆里。

那么,初二残留的硝烟,和暑假荒废的时光,就让它暂且翻页吧。它们是我逆袭故事里,最黯淡却也最真实的底色。

接下来,请允许我将叙述的镜头拉近,更仔细地为你展现,“我”——这个曾深陷浑噩的少年,是如何在初三的主战场上,一步一步,为自己搏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这条路证明,哪怕开局再糟,逆袭的火种,也从未真正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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