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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血诏疑云

重生之茹梦公主

烛火在窗缝钻进的风里抖了抖,光晕晃了一下,映在南宫茹梦指尖的墨痕上。她没抬头,笔尖却顿住了。

案前摊着三封密报,纸角微卷,字迹潦草。第一封写着太医院脉案有异,那“沉疴难愈”的诊断是假的,太后根本没病。第二封提到中书省连夜拟了“禁军协防令”,明早就要递上御前,以“护驾安宫”为名,调刘子杰亲信接管九处宫门。第三封最短,也最冷——刘子杰三日之内,见了兵部三位侍郎、城防营两位统领,每人赏金百两,夜宴未散便送出门。

她蘸了墨,在“兵部三人”下重重画了一道线,笔锋压破纸背。

窗外雪停了。檐角积雪压弯枯枝,咔嚓一声断落,砸在青砖上。没人应声。整座太医院偏殿静得像口棺材,只有药炉还在咕嘟,苦味混着血腥,黏在喉咙里。

流云站在外殿檐下,披着灰布斗篷,脸藏在阴影里。她抬手,三盏灯笼在宫角亮起——红、绿、黄,一明一灭。无声无息间,西六宫多了双眼睛,东三巷清了耳目,御药房、内侍省、印绶监,各有一人悄然换岗。她没说话,只朝屋里看了一眼,便退回暗处。

屋里,宇文杰动了。

他睁眼时,第一眼就落在南宫茹梦背上。她坐在案前,肩线单薄,发髻松了一缕,垂在颈侧。烛光把她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刀。他想撑起身子,手刚撑到床沿,腹部伤口猛地一抽,冷汗瞬间爬满额头。他咬牙,只低咳两声。

南宫茹梦回头。笔尖一顿,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半秒。她眼底有血丝,眼下乌青,可眼神稳得吓人。她放下笔,走过来,声音轻:“醒了?别动,伤还没好。”

宇文杰盯着她,嗓音沙哑:“你一夜没睡?”

“没工夫睡。”她转身去倒水,端来一碗温的,“喝点。”

他没接,只看着她:“刘子杰要夺兵权,你不能去查血诏。”

她冷笑:“那你说,让谁去?父皇昏睡不醒,朝臣一半听他号令,流云易容能进御书房,可玉玺前站的是他的人。我去,还有五成活路。别人去,连门都摸不到。”

“我不在乎五成。”他声音低下去,手指攥紧床栏,“你在,我就活着。你不在,我宁可死在这里。”

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痛,随即压下。她把碗放在桌上,水溅出来,也没擦。

“你懂什么?”她声音忽然冷了,“你若死,这江山我也不要了。刘子杰要的是权,我要的是命——你的命。我不逃了,这一世,谁也别想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所以我才更要你活着!”他猛地坐起,牵动伤口,脸色瞬间发白,却仍死死盯着她,“你若涉险,我撑着也要跟。可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你让我怎么办?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她没说话,只看着他。

两人对视,谁都没退。

屋里的空气像凝住了。药香、血腥、冷汗混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忽然抬手,抄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砰!

瓷片炸开,四溅如星。水洒了一地,茶叶贴在青砖上,像干枯的血。

“你让我活着?”她声音发抖,不是怕,是恨,“上一世我活着!我看着母后毒发,看着五位兄长一个接一个死在战场和诏狱,看着你倒在刑场,血流成河!我活着,可我宁愿那天跟你一起死!这一世我回来,不是为了再看你死一次!你懂不懂?”

她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里有泪,却没落。

宇文杰怔住。他从没见过她这样。从前她是骄矜的公主,是算计的棋手,是冷血的复仇者。可现在,她像个疯子,眼里烧着火,烧得他自己也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南宫茹梦转过身,不再看他。她走到案前,从袖中抽出两份黄绢,摊开。

一份是“皇帝血诏”,朱砂写就,玉玺盖印,命禁军即刻交权于中书省,由刘子杰暂领协防。字迹工整,印泥鲜红,连折痕都一致。

另一份是流云从老宦官手中截下的原始副本。两者几乎一模一样,唯独朱砂颜色略深。

她取出银针,挑了一点朱砂,放在舌尖轻尝。

一股极淡的腥甜在舌根化开,底下压着一丝腐草味。

她瞳孔一缩。

“赤蟾粉。”她低声说,“西域奇毒,母后死那晚,御医验出它残留在唇角。刘子杰……连母后的死,都敢拿来当借口。”

她指尖抚过诏书上的“朕”字,指节发白。

流云走进来,跪地:“公主,御书房昨夜无人进出记录,守值太监称一切如常。”

“他不会留痕迹。”南宫茹梦闭眼,“但他一定去过。”

她从怀中取出玉佩——“命烛回照”。裂痕蜿蜒,像一道旧伤。她咬破指尖,血滴在裂痕上。

血珠滚落,渗入纹路。

刹那间,玉佩嗡鸣,裂痕泛起幽红微光,像有东西在底下爬。烛火无风自动,光影扭曲,墙上竟浮出影像——

七日前深夜,御书房。

烛光昏黄,一人身着内侍服,腰挂铜牌,悄悄推门而入。他直奔御案,从袖中取出空白黄绢,铺开。取玉玺,盖印。再从怀中掏出一支小瓶,倒出朱砂,提笔书写。笔锋沉稳,字字清晰。

正是刘子杰。

他写完,吹干墨迹,将诏书藏入袖中,又将空瓶扔进炭盆,烧成灰烬。

影像消失,玉佩冷却。

南宫茹梦睁眼,嘴角缓缓扬起,冷得像冰。

“证据有了。”她拿笔,蘸墨,在另一张空白血诏上疾书,“即刻起,禁军闭门,中书省不得擅调一兵一卒,违者以谋逆论处。钦此。”

写毕,她将诏书卷成细条,嵌入空心发簪。簪身乌黑,毫不起眼。

她抬眼:“流云。”

“在。”

“你易容成浣衣局婢女,午时三刻混入内侍省,找张尚药。他欠我一条命,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流云接过发簪,藏入袖中,低头退下。

屋里只剩两人。

宇文杰靠在床头,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他看着南宫茹梦,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真要亲自去?”

她正整理袖口,动作一顿。

“不去。”她轻声说,“你放心。”

他松了口气。

她却走到床前,俯身,指尖轻轻抚过他唇角那道旧伤——那是前世他为她挡刀留下的。她眼神软了一瞬,随即恢复冷硬。

“我去不了。”她低语,“但我不需要去。这一次,换我为你涉险。”

他猛地睁眼,想说什么,可话没出口,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再度昏了过去。

南宫茹梦站直身子,看着他沉睡的脸。她没动,只静静站着,指尖还停留在他唇边,微微发抖。

窗外,雪又下了。

细雪无声,覆在宫墙、檐角、枯枝上。一道黑影踏雪而来,足尖点地,轻如落叶,掠过宫墙,消失在夜色深处。速度快得连守夜更夫都没察觉。

她没看见。

只觉怀中玉佩微烫,像有心跳。

她低头取出玉佩,裂痕深处,竟又浮现半字——“轨”。

与前日“逆轨者亡”拼合,似有残句未成。

她指尖摩挲那字痕,眸光深邃,像在看一场看不见的棋局。

“命运要我顺轨而行?”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雪落,“偏不。我要你活到看见我登临九重。”

她将玉佩收回怀中,转身走向案前。拿起笔,继续批阅密报。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外殿,流云立于檐下,抬手掐灭三盏灯笼。黑暗重新笼罩宫角。

她低声对暗处下令:“灯影司,全员戒备。明日午时,见簪行动。”

身后,数十道黑影无声散开,如蛛丝密布,隐入宫墙深处。

雪越下越大。

一片雪花飘进窗缝,落在南宫茹梦发间,瞬间融化,留下一点湿痕。

她没察觉。

只觉指尖一暖——是方才触碰他伤口时沾上的体温,还没散。

她停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片刻后,她蘸墨,在密报边缘写下一行小字:“查刘子杰母族旧医,七日前出入记录。另,城防营统领李铮,昨夜收金后,其妹入了刘府为婢。”

笔尖一顿,又添一句:“盯住御药房,若有异常药方流出,即刻截下。”

写完,她吹干墨迹,将密报叠好,放入特制铜匣。

铜匣锁上,刻着一朵不起眼的灯花——灯影司的标记。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茫茫雪夜。

风停了,雪还在下。

宫墙高耸,白雪覆盖,像一座巨大的坟。

可她知道,坟里埋的不是死人,是野心、谎言、和一场即将掀翻的棋局。

她扶着窗框,站了很久。

直到东方天际泛出一丝青灰。

她转身,最后看了宇文杰一眼。

他还在睡,呼吸平稳了些。

她走过去,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

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然后,她拿起貂氅,披上,推门而出。

外头,雪地新印下一行脚印,通向宫门深处。

她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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