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复查

烈日当空，阳光如金瀑般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大地镀上一层耀眼的光辉。三人并肩走在光影交错的街道上，朝着医院的方向缓步前行，为的是那场早已约定的复查。树影婆娑，细碎的光点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他们身上，斑驳陆离，仿佛是时光无意间遗落的痕迹。在这炎炎暑气中，他们的脚步似乎也被热浪烘得迟滞了几分，连呼吸都带着一种隐秘的沉稳与犹豫，仿佛连空气都在无声诉说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踏入各自的科室，迎接医生的“洗礼”。医院特有的清冷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仿佛将时间冻结。每一步前行，都像是踏在未知的边界，忐忑与期待交织成一片无形的迷雾，萦绕心头。医生的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而锐利，扫过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话语间夹杂着冷硬的专业术语，每一个字都似有千钧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是一场无声却激烈的交锋，一场没有硝烟却让人心弦紧绷的较量。而这，便是所谓的“洗礼”。

各自的结论虽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都隐隐指向一个不祥的结局。当三人先后步出科室的那一刻，一股沉闷的气氛如潮水般涌来，仿佛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肩头，令人窒息得难以喘息。心情犹如乌云密布的天际，沉沉地压在胸口，谁也不愿、甚至不敢率先开口打破这片死寂般的沉默。脚下的步伐虽轻，却仿若承载着千钧重量，连回荡在空旷走廊中的脚步声，都透着一股低沉与无力，仿佛每一步都在诉说着无可奈何的苦涩。

“你们的结果如何？”聆迟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平淡中却隐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路凝笙微微一滞，眉宇间悄然爬上一抹阴翳，她垂眸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不太乐观。医生说，能撑下去已是侥幸，但希望……几乎渺茫。”她的语调如同轻烟般散入空气，看似无痕，却让人胸口沉闷得难以喘息。莫渡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语气淡漠，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运气好些，或许能多熬一阵；运气差些，倒也算早些解脱。”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落下冷硬的回响，仿佛在闲谈一场无关紧要的天气，可那深埋的疲惫却如暗流涌动。 话音落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聆迟，期待与复杂情绪交织在神色间，难辨喜忧。聆迟垂下眼帘，睫毛微颤，仿佛在权衡言语的分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许久，他才低低开口：“我的情况比你们稍好一点，至少……还能活得久些。”他的声音轻若耳语，却如一声沉钟敲击在每个人心头，震荡出层层余韵，挥之不去。

空气在瞬息之间凝固，沉默如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了整个空间。三人默契地维持着这份安静，仿佛言语在此刻成了一种奢侈。他们的目光游离不定，有人低垂眼帘注视着地面，似乎那里隐藏着无法言说的秘密；有人将视线投向天际，任思绪随云卷云舒飘散；还有人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目光追逐着那些转瞬即逝的画面。动作虽各异，却都藏着同一种无声的默契——谁也不愿，或说不忍，率先打破这片深邃的寂静。

空中不知何时悄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细腻轻柔，如烟似雾，在微凉的风中斜斜洒落。三人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哇哦～下雨了耶！”聆迟仰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伸手想去触碰那些从云端坠下的清凉水滴，却被莫渡不动声色地拦住。他的动作平淡自然，仿佛只是随手一抬，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嗯……下雨了。”莫渡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像是在陈述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实，没有一丝波澜。他垂下眼睑，眉宇间依旧是那份淡漠与疏离，似乎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并未激起他内心的任何涟漪。路凝笙抬眸望天，乌云压顶，天空阴沉得令人感到几分压抑。雨势虽不大，却细密绵长，没有停歇的迹象。“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她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倦怠。随即，她转头看向另外两人，“你们谁带伞了吗？”“没啊！真是怪了，出门的时候天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这样了？”聆迟撇了撇嘴，声音里带着一点抱怨和懊恼。他挠了挠后脑勺，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沉默不语的莫渡，似乎期待他能给出什么解决办法。然而，莫渡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那神情分明写着——他也没带伞。雨点落在他们的肩头，渐渐浸湿衣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湿冷气息，让人不由得缩紧了肩膀。聆迟低头看了看自己半湿的袖口，又抬头看了眼越发浓厚的乌云，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麻烦啊……”

最终，还是路凝笙返回医院借来了三把伞，这才解了燃眉之急，三人得以顶着伞踏上归家的路途。雨丝敲打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仿佛为这场小小的波折画上了一个轻柔的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