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母
佟母母亲拉住告诉她的手“佟家欠了沈霆琛一大笔钱,确切地说,是父亲的一个学生,拿佟家的名义,向秦凯旋借了钱,然后卷款跑了。现在,秦凯旋的人找上了门,限期三天还钱。”
佟母“那笔钱,是林家就算倾家荡产,也凑不齐的,他、他还提了一个条件……”母亲的声音碎在哽咽里,泣不成声。
佟晚秋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淬了冰的手死死攥住,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她抬眼望向父母,眼底翻涌的慌乱里,是浓得化不开的不祥预感。
佟淮父亲喉结滚动了许久,才艰涩地挤出一句话,字字都重逾千斤:“他……说,若是还不起钱,就、就让你……嫁给他。”
嫁给秦凯旋!
那个传闻里杀人不眨眼的军阀?
那个府中妻妾成群、风流债缠身的男人?
林晚秋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轰然坍塌。
佟晚秋“不!”她失声尖叫,声音里的颤抖几乎要将她撕碎。
佟母母亲慌忙拉住她的手,滚烫的眼泪噼里啪啦地砸在她手背上“晚秋,秦家来人说了,你……你只要去秦公馆,做了他的姨太太,就能救佟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啊!”
救命?不过是用一个女儿的终身幸福,去换取佟家苟延残喘的片刻。
佟晚秋“可我……”佟晚秋喉咙发紧,后面的话堵在舌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选择。
看着父母眼中近乎破碎的哀求,望着这个早已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家,她攥紧了掌心的冰凉,终究还是认命了。
三天后,一顶描金绣凤的华丽花轿,沉甸甸地停在了佟家门口。
花城的雨早就停了,阳光甚至吝啬地漏出了一丝微光,可佟晚秋的心里,却下起了一场永不停歇的冰雨,寒彻骨血。
她没有穿传统的大红嫁衣,秦家送来的是一袭织锦旗袍,底色暗沉得像泼了墨,恰如她往后望不见光的日子。
母亲握着桃木梳为她挽发,指尖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扯断她的发丝。
父亲沉默地立在一旁,目光垂落在地上,始终不敢抬眼望她。
佟淮“晚秋,去了秦家……要听话,凡事多留心……”他的声音喑哑,尾音被浓重的哽咽吞没。
佟晚秋微微颔首,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清楚地知道,从跨出佟家门槛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佟家大小姐佟晚秋了。
往后,她不过是秦凯旋府邸里一个微不足道的姨太太,一枚用自己的命运,换取家人苟全的牺牲品。
花轿被稳稳抬起,轱辘碾过青石板路,一路摇摇晃晃地向前。
佟晚秋指尖抠紧轿帘,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最后望了一眼林家的老宅院。院子里那棵玉兰树孤零零地立着,枝头的花苞在风里微微摇曳,单薄得可怜。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那朵尚未完全绽放的玉兰花,注定要被生生折下,坠入不见天日的泥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