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吵嚷与安稳交织的节奏里，过了半个月，林凡的茅草屋，已彻底成了一处无拘无束的“热闹窝”。
清晨属于剑仙，他不再只练基础招式，偶尔会捏着林凡淘来的《剑气详解》拓本，对着晨光沉吟，随后便拽过林凡的身体，一遍遍纠正发力。
“剑意是骨血里的锐，你胳膊甩得像拨浪鼓，岂非糟蹋传承？”脑海中恨铁不成钢的斥责炸响，林凡缩着脖子听，手里铁锹却稳了三分，这些日子对“意”的琢磨，竟让他清理灵兽粪时都能精准避开飞溅，效率悄然提升。
午后去灵兽圈舍打工，阵鬼的一缕神识总跟着。“此地气息流动杂乱，若在四角布上敛气阵。”他对着雷犀兽嘀嘀咕咕。
林凡半懂不懂，却认真记下，晚上便陪他用廉价阵旗与灵石碎屑，在屋周摆弄新阵。
丹魔的“低成本炼丹”终于有了成果，他用捡来的药材边角料，掺上灵兽粪里淘出的灵气草籽，炼出一炉黑乎乎的丹丸，自称“淬体小还丹”。
刚出炉便被妖女抢去一颗，嚼两下立刻吐出，“比泔水还涩！丹魔你想毒死人么？”
丹魔气得跳脚，“你懂什么？此乃提纯不足。”佛子在一旁默念佛经，说要净化丹药“秽气”，两人便在林凡脑中吵得不可开交。
书生成了他的文化顾问，自上次用几句典籍喝退赵虎，林凡发现，对付刁难时引经据典颇有奇效。
书生对此颇得意，每夜都要讲一段圣贤书，时而叹道：“宗门之内，竟也有恃强凌弱之辈，悲哉。”林凡听得昏昏欲睡，却仍点头。
妖女每夜溜达，回来便分享八卦，哪位师兄私藏双修功法被罚扫阁，哪个管事克扣口粮跪了祠堂，林凡听得津津有味，比从前刷的剧有趣多了。
神兽残魂极少出声，只是深夜偶有一声叹息，沧桑疲惫，听得林凡心里发酸。
这日下午，林凡刚清理完圈舍，便见杂役堂王管事匆匆走来，这矮胖中年平日还算和善，只是偶贪小利。
王管事堆笑拍拍他肩膀：“林凡啊，干得不错。”
林凡心中咯噔，无事献殷勤，随即他拱手：“分内之事。”
王管事压低声音：“后山噬灵谷灵气异常，几个内门弟子前去探查，已三日未归，宗门如今人手紧，我看你踏实机灵，想让你送点东西到谷外接应点。”
“送东西？”
“一些丹药，辟谷丹和传讯符。”王管事塞来一个沉甸甸布包，“送到谷外大榕树下，交给一位青衣弟子即可。”
噬灵谷乃宗门禁地，妖兽横行，阵法残留，凶险非常。林凡一个炼气一层的杂役，去那里岂非送死？
“管事，我修为低微，恐怕……”
“不让你白跑。”王管事看出他的犹豫，“报酬二十块下品灵石，一瓶淬体丹，若任务顺利，我举荐你升为外门弟子，不必再清粪了。”
二十块灵石，淬体丹，外门弟子？
林凡心跳骤然加快。脑海中的七个声音瞬间沸腾。
“去！灵石正好买全本《基础剑典》。”剑仙率先喝道。
“噬灵谷？上古阵法遗存。或能觅得阵石！”阵鬼激动难抑。
“宗门丹药？正好拿来研究改良！”丹魔搓着手。
“听说那棵大榕树下月光极美，宜练魅术。”妖女语带期待。
“阿弥陀佛，送药救人，功德无量。”佛子温声道。
“险远之地，常有不凡之观，小生愿往一探。”书生悠然附和。
唯神兽残魂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带着一丝警告：“噬灵谷，灵气波动诡异，务必小心。”
林凡握紧布包，深吸一口气，这是一个险中求变的机会，杂役与外门，天壤之别，他抬头，眼神坚定：“我去。”
王管事笑容更盛：“明日一早出发，记住，遇妖则避，你的任务是送物，不是搏杀。”
“弟子明白。”
夕阳西下，染红半边天，脑海中仍在喧嚷，剑仙规划剑谱，阵鬼琢磨阵石，丹魔推敲丹方，妖女幻想月华，书生吟诵诗句，佛子默念佛号，只有神兽残魂的警告，如缕幽烟，萦绕不去。
回到茅草屋，灯火亮至深夜。
剑仙讲解遇妖时的剑意感应，阵鬼画出谷外简图，标注藏身之处，丹魔塞来那炉黑乎乎的小还丹，说道：“难吃，但能保命。”
妖女传授眼神惑妖之术，书生教了几句安抚妖兽的古口诀，佛子将一串菩提手串戴在林凡腕上：“可净邪祟，佑你平安。”
林凡一一收下，心头暖流淌过，脑海中那七道气息，此刻前所未有地谐和。
“好了，都歇息吧，养足精神。”林凡含笑轻语。
“放心，有吾在，定护你周全！”剑仙豪迈道。
“哼，遇上不长眼的，看老娘手段。”妖女娇哼。
“佛光普照，自当护佑。”佛子声如静水。
林凡笑了笑，闭目躺下。
夜色深沉，屋周聚灵阵微光流转，吞吐稀薄灵气。
寂静里，神兽残魂的声音再度响起，比以往更凝重：
“噬灵谷中，有东西醒了。”
声如轻石落潭，在林凡心间漾开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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