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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牢笼

野格又名瘾

退出申请提交后的第三天,现实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江格晨光中萌生的那点混沌心软。

“五倍违约金,江格。”苏笑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着愤怒和无力,“而且不是按剩余期数算,是按整季合同总酬劳的五倍。节目组咬死了合同条款,说你签的时候明确了‘无正当理由不得单方面退出’。他们还说……”

她顿了顿,“‘建议你考虑清楚,有些机会错过了,可能就不是违约金能解决的了。’”

最后那句话里的威胁,隔着听筒都能嗅到。

江格握着手机,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泳池折射的刺目光斑。

迪拜的阳光永远这样慷慨而残酷,照得一切无所遁形,包括她的困窘。

“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意外。

“你知道个屁!”苏笑笑难得爆了粗口,“他们就是在拿捏你!五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而且我打听了,这违约金条款……很不寻常,像是后来单独加进去的。”

江格的心脏沉了沉。很不寻常。像后来加进去的。

她想起斯野成为赞助商代表的时间点,想起他轻描淡写说“做点国际贸易”时的眼神。

有些答案,已经不需要追问了。

“还有,”苏笑笑的声音低下来,带着犹豫,“你让我查的……斯野生父那边。欧洲那边的朋友只含糊地说,那位‘老主人’三年前死于一场游艇爆炸,官方结论是意外,但圈子里的传闻……不太干净。斯野十七岁接手,用三年时间‘整合’了所有生意,手段……”她没说完,但江格已经懂了。

十七岁。

弑父。

三年血腥整合。

二十岁的年轻君王。

所有碎片严丝合缝地拼凑起来,显露出一个比她想象中更加黑暗和危险的轮廓。

挂断电话,江格在窗前站了很久。

阳光晒得皮肤发烫,心底却一片冰凉。

退出这条路,被金钱和无形的手彻底堵死了。

她像一只飞蛾,被黏在了斯野精心编织的蛛网上,越挣扎,缠得越紧。

而那只织网的蜘蛛,似乎并不急于享用猎物,反而开始用另一种方式,一寸寸收紧她的活动空间。

傍晚收工回来,江格刚走出电梯,就看见自己房间旁边的那扇门敞开着。

酒店管家正指挥着工人搬运行李箱和几个用防尘布罩着的、看起来像是画框或者显示屏的大件物品。

而斯野,就斜倚在对面的门框上。

他换了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柔软的棉质面料贴着身体,墨蓝色头发半干,随意地散着,脸上还有一丝病后初愈的淡淡倦意,但那双蓝眼睛在走廊灯光下却亮得惊人。

看见江格,他嘴角立刻扬起一个纯粹的、不带任何阴霾的笑容。

“姐姐,回来了?”他自然地打招呼,仿佛在自家门口偶遇邻居。

江格脚步顿住,手指攥紧了挎包的带子。“你这是……”

“在这住。”斯野说得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腼腆,他顿了顿,补充道,“离你近点,方便照应。你胃不好,又总是忘记吃早饭。”

方便照应。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

江格看着他身后忙碌的工人,看着那些被搬进去的、显然属于他个人品味的物品,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他不仅要出现在她的工作里,现在连生活空间也要彻底渗透。

她没说什么,刷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关门,落锁,扣上防盗链。

背靠着门板,能清晰地听见对面房间里传来持续不断的、轻微的搬运和布置声响。

那声音像某种背景噪音,时刻提醒着她:他就在那里。

一墙之隔。

第二天清晨,江格被门铃声吵醒。

不是酒店的叫醒服务,是那种持续而礼貌的轻按。

她睡眠不足,头脑昏沉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酒店侍者,推着精致的餐车,上面盖着银质餐盘盖。

“江小姐,您的早餐。”侍者微笑,递上一张卡片。

卡片上是熟悉的凌厉字迹:“记得吃完。今天有户外录制,别低血糖。——S”

餐车上,是她常喝的那种牌子的脱脂牛奶,温度刚好。

全麦面包烤得微焦,旁边配着她喜欢的树莓果酱,而不是酒店默认的草莓或橙子味。

煎蛋是单面的,边缘焦脆,正是她偏好的熟度。

甚至旁边玻璃杯里的鲜榨橙汁,都滤掉了果肉——她喝橙汁讨厌吃到渣滓。

他记得。

所有琐碎的、连她自己都可能忽略的喜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并且一丝不苟地执行。

江格看着那顿堪称完美的早餐,胃里却一阵翻搅,毫无食欲。

这不是体贴,这是示威。

他在用这种极致的方式告诉她:你的一切,都在我的观察和掌控之中。

她勉强喝了几口牛奶,面包一口没动。

出门时,隔壁的房门恰好也开了。

斯野已经收拾整齐,深蓝色的衬衫熨帖挺括,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睛清澈含笑。

他手里拿着一小束花——不是玫瑰,不是百合,是几枝清新的小苍兰和满天星。

“早。”他将花递过来,“路过花店看到的,觉得你会喜欢。”

江格没接。

她看着那束花,忽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对百合花粉过敏?”

斯野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带着点被戳穿小秘密的坦然。

“上次在酒店餐厅,你经过插着百合花的餐桌时,皱眉了,还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

他看着她,眼神专注,“你的所有反应,我都记得。”

平静的语气,却让江格后背发凉。

她默然接过花,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指。

花束很轻,香气淡雅,在她手里却重如千斤。

“谢谢。”她干巴巴地说,转身走向电梯。

斯野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个最尽责的护花使者。

电梯里,镜面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侧脸上。

“没睡好?”他问,声音放得很轻。

“嗯。”江格敷衍。

“我那里有助眠的精油,晚上拿给你。”他语气自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邻里互助。

电梯到达大堂。

节目组的车已经在等候。

其他嘉宾看到斯野和江格一同出现,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秦玥的目光在那束小苍兰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个了然又玩味的弧度。

连一向粗线条的陈让,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看看江格,又看看斯野,挠了挠头。

录制现场,斯野的存在感比以往更强。

他不再只是安静地跟在江格身边,而是会提前和导演沟通动线,确认安全,甚至会不动声色地调整一些可能让她不适的环节。他做得并不张扬,甚至很尊重节目流程,但那种细致入微的关照,让所有工作人员都看在眼里,私下交换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了然。

午餐时,江格刚拿起酒店提供的盒饭,斯野的助理就送来了一个保温食盒。

打开,里面是清淡的中式菜肴,显然是单独准备的。

周子琛半开玩笑地说:“斯先生对江格姐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啊。”

斯野只是淡淡一笑:“她胃不好,吃不了太油腻的。”

江格低着头,食不知味。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好奇的,羡慕的,揣测的,看好戏的。

她像被放在聚光灯下的展品,而斯野就是那个为她量身定制展示柜的人。

收工回酒店,车子刚停稳,斯野已经先一步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晚上风大,披上。”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递过来。

江格想拒绝,他已经轻轻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布料瞬间包裹了她。

“我自己有外套。”她皱眉。

“你的那件太薄了。”他坚持,手指在她肩上轻轻按了一下,很快松开,“上去吧,好好休息。”

电梯上行,江格看着镜子里披着陌生男士西装的自己,只觉得那布料像一层无形的茧,将她裹得越来越紧。

回到房间,她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茶几上,放着那束小苍兰,插在酒店提供的玻璃花瓶里,给冰冷的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机,也增添了一丝无法忽视的、属于他的印记。

夜深了,江格洗完澡,习惯性地想找本书看助眠。

她带来的小说已经看完,正犹豫要不要用手机看电子书时,门铃又响了。

这一次,门外是斯野。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雾化香薰机,和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助眠的薰衣草和雪松精油。”

他将香薰机递过来,然后打开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本精装书,封面是她喜欢的一位冷门作家的作品,她提过一直想买但没找到的版本。

“路过书店看到的。”他将书放在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睡前看半小时书,对你有好处。”

江格握着那本还带着油墨清香的书,看着眼前这个连她阅读习惯都了如指掌的男人,心头涌上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他的“照顾”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温柔地覆盖了她生活的每一个缝隙,让她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斯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疲惫,“你不必这样。”

斯野静静地看着她,走廊灯光在他蓝色的瞳孔里落下细碎的光点。

他忽然伸手,很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冰凉。

“我想这样。”他低声说,语气温柔,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偏执,“姐姐,对你好,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也是唯一能让我……平静的事。”

他收回手,后退一步。“晚安,好梦。”

房门关上。

江格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本他“恰好”买到的书,空气里开始弥漫开薰衣草和雪松混合的、令人放松的香气。

她走回卧室,翻开那本书。

扉页上,空无一字。

但当她翻到中间某一页时,动作顿住了。

那一页的页眉空白处,用铅笔写着一行极小的、几乎看不清的字迹。

不是印刷体,是手写,凌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稚拙:

“找到你了,就不会再放手。——S”

字母“S”的尾巴拖得很长,像一道固执的划痕。

江格盯着那行字,指尖发凉。

窗外,迪拜的夜景依旧璀璨辉煌,这座城市用黄金和灯光构建出永不落幕的狂欢。

而她的世界,正在被一个二十岁的、温柔又偏执的君王,用早餐、鲜花、外套、精油和一本写着隐秘宣言的书,一寸一寸,打造成只属于他的、华丽的囚笼。

她合上书,闭上眼睛。

薰衣草的香气萦绕鼻尖,本该助眠,此刻却只让她感到一阵深切的、无处可逃的疲惫。

这温柔的牢笼,她似乎已经……无力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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