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年后。
灵堂内烛火摇曳，我跪了整整七日。父母合葬的棺椁停在正中，香火不熄。最后一炷香插入炉中时，眼前终于彻底昏黑
混沌中，我听见瓷器碎裂声、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将我抱起。是松木与铁锈的气息——庶弟。还有冰雪与烈阳的味道——亲弟。他们几乎同时冲到我身边
高热不退，梦魇缠身。恍惚间回到十岁那年的雪夜，父亲教我弈棋至三更，母亲巡营归来，将大氅披在我肩上。
再次有意识时，脸颊触到湿意。费力睁眼，庶弟跪在床沿，额头抵着我的手背，肩膀在抖。亲弟站在床尾，拳握得指节发白，眼下青黑。
姬镇北（小名：锦玉）“…水。”
庶弟猛地抬头，眼眶通红，跌跌撞撞去倒水。亲弟一步上前扣住我手腕，脉搏探得又急又重。
姬明修（亲弟）“七天。你跪了七天，昏睡三天。”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青石。
庶弟扶我起身，喂水的动作放得极轻，另一只手却死死攥着我袖角。温水入喉，神智稍清，我看见床边小几上摆着半碗冷透的粥，药碗垒了三个。
姬镇北（小名：锦玉）“…外面如何了？”
姬明夜（庶弟）“朝堂安稳，商路通畅，各州掌柜三日前已各自返程。”
答得利落，眼睛却一瞬不瞬盯着我。
姬明修（亲弟）“哥哥先顾自己。”
我想坐直，被亲弟按住。他俯身时，领口散出浓重的血腥气——是处理叛将时溅上的，还是…？
姬镇北（小名：锦玉）“去换衣。”
抬手碰他衣领，被他握住手腕。
姬明修（亲弟）“你先答应我。”
他眼底有血丝，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濒临断裂的紧绷。
姬明修（亲弟）“从此按时用膳，入夜就寝，不独涉险，不瞒病痛。”
一字一顿
姬明修（亲弟）“若再如此——”
庶弟忽然放下水杯，金属杯底与木几碰撞出清脆一响。
他抬眼看亲弟，又看我，眸色深得像化不开的墨。
我闭了闭眼，反握住庶弟的手，对亲弟轻声
姬镇北（小名：锦玉）“好。”
姬镇北（小名：锦玉）“但你们二人，也需应我一事。”
两人同时凝视我
姬镇北（小名：锦玉）“从此后，你们是彼此的后背。”
目光扫过庶弟染血的袖口，亲弟崩裂的虎口。
姬镇北（小名：锦玉）“我要你们活着，完好无损地活着。”
沉默在药味中蔓延。窗外传来打更声，已是子时。
最终，亲弟将额头抵在我肩上，很重地呼出一口气
姬明修（亲弟）“…嗯。”
庶弟没应声，只将我的手握得更紧，紧到发痛。我知道他听进去了。
我重新躺下时，看见帐顶悬着的平安符——是母亲去年塞进我枕中的。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姬镇北（小名：锦玉）“去歇息吧。明日…”
（顿了顿）
姬镇北（小名：锦玉）“明日开始，有很多事要做。”
他们没动。一个坐在床沿，一个立在灯下，像两尊石兽。我知道今夜他们是不会走了。
姬镇北（小名：锦玉）也好。（我想）这偌大将军府，从今夜起，只剩我们三人了
闭上眼时，感觉到庶弟的手指极轻地梳理我散在枕上的长发，而亲弟的佩刀出鞘半寸——他在削苹果，刀法精准，果皮连绵不断。
在细微的响动与两人的气息中，我终于沉沉睡去。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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