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本不该令我这么欣喜的，但是你来了
「2016」年
以父亲的话说，你从云丰村回来占用他的资源两年，将公益这件事做这么大，开了自己的公益型公司《砚途助学公益》，也是该给他回报的时候了。可结婚这件事讲究你情我愿，你搪塞着父亲说可以接受慢慢来，先接触接触吃个饭，慢慢了解。
父亲见你终于松口，自然高兴得不得了。不管最终答不答应结婚，此刻你愿意见面，已是他达成目的的第一步。
你收拾妥当，刚抓起包准备出门，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动着一串陌生号码。
许砚指尖划过接听键，声音带着几分出门前的轻快：“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李雾，手指几乎要将不属于自己的旧手机捏变形。机身壳子早已磨得发毛，此刻被他掌心沁出的薄汗浸得发潮，指尖蜷缩着，泛出淡淡的白。他站在车站借着不认识人的手机，身后是有些破旧的公交亭。
听到你熟悉的声音，他黯淡的眼睛骤然亮起一丝微光，像黑夜里扑到烛火的飞蛾，却又瞬间被胆怯浇灭，眼底只剩惶惶的不安。喉咙发紧得厉害，他张了张嘴，又下意识咬住下唇，牙齿陷进柔软的唇肉，才勉强挤出两个字，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雾“你好。”
许砚“请问你是？”
李雾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抖得更厉害了，手机在掌心微微晃动，差点滑落。他慌忙用另一只手扶住机身，指腹在粗糙的壳子上反复摩挲，像是在寻找支撑。沉默了两秒，他才鼓足毕生勇气，结结巴巴地报出名字，每个字都带着迟疑的停顿，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李雾“我…我是李雾。”
这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你心底沉寂多年的湖，瞬间掀起层层涟漪。时隔两年，这个名字再次响起，熟悉得让人心头一窒。
许砚你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依旧明媚，带着记忆里对山村少年的期许：“怎么啦？小李雾，是考上大学了吗？”
“考上大学”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李雾的心里。他的头瞬间低了下去，视线死死盯着自己沾满泥点的帆布鞋，肩膀微微垮着，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颊发烫，羞愧与不安交织着涌上心头，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还带着难以掩饰的局促，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片刻，仿佛在忍受什么
李雾“抱…抱歉，打扰你了。”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指尖攥得更紧，指节泛白。风又吹过，带着田间的土腥味，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声音里的不安几乎要溢出来
李雾“去年，我因为一些原因…没能参加高考。我还想继读书。”
这句话说完，他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连耳朵都红透了。他怕你觉得他麻烦，怕你早已忘了当年那个在云丰村跟着你读书的瘦小男孩，更怕听到拒绝的答案。犹豫了足足三秒，他才抬起头，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巅，声音里带着近乎卑微的恳求，轻得像一阵风
李雾“您能帮帮我吗？”
你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语气变得急切
许砚“什么？你没读书了？”
许砚“你们村子上的学校，我一直都有打钱过去啊。”
许砚“你爷爷呢？他怎么会不让你继续读书？”
提到爷爷，李雾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慌忙低下头，用袖子蹭了蹭眼角，声音哽咽着，却又强行压抑着，怕让你听出异样，语气里满是无措的慌乱“
李雾“我爷爷…已经去世一年了。”
指尖猛地握紧手机，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歉意
许砚“抱歉啊。”
李雾“我现在和姑姑住在一起。”
李雾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言说的委屈，语速也变得有些快，像是在急于解释，又怕说多了出错
李雾“去年姑父和我说…家里面比较困难，临近高考的时候，拉着我出去打工…所以就彻底耽误了。今年我想继续读，想复学…但是，他们不让。”
他说着，肩膀控制不住地轻轻发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的缝隙，指甲缝里嵌进了泥垢也浑然不觉。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几乎要凝成实质，每一个字都带着试探，怕自己的请求会给你带来麻烦，更怕这份唯一的希望也会落空。
你没再多问，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快步走向门口，一边换鞋一边急促地说
许砚“李雾，现在回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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