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房中
贾母（仍握着婉清的手）：好孩子，坐这儿。（对众人）你们都来见见，这是我外孙女，敏儿的两个女儿。
邢夫人（起身）：我是大舅母。
林婉清（起身行礼）：大舅母安好。
林黛玉（跟着行礼）
邢夫人不必多礼。路上可还顺当？
林婉清托您的福，一路平安。
王夫人（缓缓道）：这位是珠儿媳妇李纨，那是你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妹妹。
李纨（含笑）：林妹妹们好。
林婉清大嫂子好。（看向三春）三位妹妹好。
贾迎春林姐姐好。
贾探春（大方）：早就听说姑母家的林姐姐林妹妹要来，可算盼到了。
贾惜春林姐姐好
贾母凤丫头呢？怎还不来？
丫鬟：二奶奶在库房查点东西，说即刻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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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廊下
一阵笑声先至
王熙凤（人未到声先到）：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帘子打起，王熙凤 橘黄缕金牡丹凤凰刺绣下摆坠排穗衫子蕉黄马面裙进来
王熙凤（直奔贾母跟前）：老祖宗，这就是姑妈家的两位妹妹？
贾母（笑）：正是。这是你琏二嫂子。
林婉清（与黛玉一同行礼）：二嫂子。
王熙凤（一手拉一个，细细端详）：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倒像嫡亲的孙女。
贾母（笑骂）：偏你会说话。
王熙凤（转向黛玉）：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
林黛玉（轻声）：十三了。读过些书，如今吃人参养荣丸。
王熙凤正好，我那里还有上好的参。（又看婉清）这位妹妹是？
林婉清（微笑）：婉清，长妹妹三岁。
王熙凤（目光微动）：难怪瞧着更稳重些。这一路辛苦，住处可安排了？
贾母正要问你。
王熙凤早收拾妥了。碧纱橱里外间，正好两位妹妹住。一应摆设用具都是新的，丫鬟婆子也挑了几个本分的，老祖宗看可好？
贾母你办事，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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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纱橱内
丫鬟们正在安置箱笼
林黛玉（打量房间）：这碧纱橱……
林婉清（轻按她手）：外祖母安排的，定是好的。（对领头的丫鬟）你叫什么？
紫鹃奴婢叫紫鹃，原是老太太屋里的。
林婉清有劳了。（取出一个小荷包）一点心意，给大家买茶吃。
紫鹃（接过）：谢姑娘赏。
王嬷嬷（低声）：大小姐，咱们带来的箱笼……
林婉清先抬进来，稍后我自己归置。
外间传来声音
丫鬟：宝二爷回来了！
贾母房中
贾宝玉匆匆进来，已换了冠带
贾宝玉（行礼）：老祖宗安。（抬头看见黛玉、婉清，一怔）
贾母宝玉，来见你林姑妈家的两位姐姐妹妹。
贾宝玉（上前看林黛玉）：这位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又胡说了，你何曾见过？
贾宝玉（笑）：虽没见过，却看着面善，心里倒像是旧相识。
林黛玉（微微垂首）
林婉清（静观）
贾宝玉（问黛玉）：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
林黛玉黛玉。黛山的黛，玉石的玉。
贾宝玉表字呢？
林黛玉无字。
贾宝玉（笑）：我送妹妹一字，莫若“颦颦”极妙。
贾探春出自何典？
贾宝玉《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妹妹眉尖若蹙，取这个字岂不美？
贾探春（笑）：只怕又是杜撰。
贾宝玉（不以为意，转向婉清）：这位姐姐是？
林婉清婉清。婉约的婉，清明的清。
贾宝玉（细细看她）：姐姐的名字也好。（忽然问）姐姐可也有玉没有？
满室一静
林婉清（神色不变）：玉是稀罕物，岂能人人都有？
贾宝玉（突然摘下通灵宝玉，狠命摔去）：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不要这劳什子了！
众人慌忙去拾
贾母（搂住宝玉）：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贾宝玉（哭）：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俩个神仙似的姐姐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贾母（哄）：你妹妹原有玉来着，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遂将玉带了去。一则全殉葬之礼，二则你妹妹孝心。你怎说她没玉？
宝玉听如此说，方不言语
林婉清（始终静立一旁，目光从宝玉脸上扫过，又看向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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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碧纱橱路上
姐妹二人由丫鬟引路
林黛玉（轻声）：姐姐，方才……
林婉清（摇头）：回去再说。
途经一处穿堂，见几个小丫鬟聚着说话
丫鬟甲：……一下来了两位，模样倒是顶好的。
丫鬟乙：听说那位大些的，行事说话颇有章法。
丫鬟丙：毕竟都是林姑爷家的姑娘，能差到哪儿去？
丫鬟甲（压低声音）：我听说，二太太那边……
见人来，丫鬟们散开
林婉清（目不斜视走过）
碧纱橱内室
只剩姐妹二人
林黛玉姐姐，那宝玉……
林婉清（解下披风）：性子是任性了些，心思倒纯。
林黛玉摔玉那事，我吓着了。
林婉清（坐下）：他是被宠惯了，一时意气。不过……（顿了顿）他问玉那话，你觉得是何意？
林黛玉许是孩子气？
林婉清（摇头）：未必。他是试探。
林黛玉试探什么？
林婉清试探我们是来分宠的，还是来作伴的。（见黛玉不解，缓声）他有玉，众人捧他。若我们也有，他便不是独一份。我们无玉，他才安心。
林黛玉（怔住）：这……
林婉清（倒茶）：我猜的罢了。喝茶。
林黛玉（接过茶盏）：那外祖母说我也曾有玉……
林婉清那是给你圆场，也是给他台阶。老太太疼他，你也看出来了。
敲门声
紫鹃（门外）：姑娘们，晚饭时辰到了，老太太让过去呢。
林婉清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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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厅
贾母居中，众姐妹围坐
贾母（对婉清 、黛玉道）：你们姐妹坐我身边来。
王熙凤布让，李纨捧饭
林婉清（观察众人座位次序，才安然落座）
贾母你们别拘礼，想吃什么让丫鬟夹。
贾宝玉（坐在黛玉对面）：林妹妹，你可读过书？
林黛玉只念了《四书》。
贾宝玉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
林黛玉（微怔）：方才不是说过了？
贾宝玉（笑）：我忘了。
贾探春（笑）：二哥哥这记性。
林婉清（静静用饭，偶尔为黛玉布菜）
王夫人（忽然开口）：婉清姑娘平日在家做些什么？
林婉清（放下筷子）：回舅母，读书习字，做些针线，偶尔帮父亲整理文书。
王夫人整理文书？
林婉清父亲说女子虽不必科考，却该明理。看些文书，能知世情。
王夫人（点头）：姑爷教得好。
贾母（满意）：敏儿的女儿，自然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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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丫鬟捧茶
林黛玉（接茶，欲饮）
林婉清（轻声）：漱口茶。
黛玉会意，改漱口
王熙凤（看在眼里，嘴角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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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途中
贾宝玉（追上来）：林妹妹，明日我带你去园子里逛逛。
林黛玉多谢。
贾宝玉（看婉清）：婉清姐姐也一起？
林婉清好。有劳宝玉弟弟。
贾宝玉（笑）：姐姐叫我名字便好。
三春也走来
贾探春林姐姐初来，若缺什么，只管说。
林婉清多谢探春妹妹。
贾迎春（轻声）：我那里有新得的棋谱，姐姐若要，我明日送来。
林婉清（微笑）：迎春妹妹费心。
贾惜春（抬头）：我会画画。
林婉清惜春妹妹画得一定很好。改日让我瞧瞧？
贾惜春（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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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纱橱内
夜深，姐妹二人对坐
林黛玉姐姐，今日见了这些人，我有些晕。
林婉清（递过安神茶）：正常。人多，关系也杂。
林黛玉我看二嫂子是个厉害的。～
林婉清掌家的，自然厉害。但她对咱们，面上是亲热的。
林黛玉舅母似乎话不多。
林婉清话不多的人，心思往往深。不过咱们守礼便是。
林黛玉那三春姐妹们……
林婉清（微笑）：都是好的。迎春敦厚，探春爽利，惜春虽小点，有股灵气。你可多与她们往来。
林黛玉那宝玉……
林婉清（顿了顿）：他是个特别的。你与他相处，记着一点——莫太较真。
林黛玉为何？
林婉清他待你好，是真心。但他待许多人好，也是真心。你若较真，难免伤心。
林黛玉（沉默片刻）：姐姐看得明白。
林婉清（吹熄烛火）：睡吧，明日还要见其他人。
月光透窗，照见婉清睁着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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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廊下
王熙凤路过碧纱橱，见婉清已在庭中
王熙凤婉清妹妹起得早。
林婉清（转身）：二嫂子早。习惯晨起走走。
王熙凤昨夜睡得可好？
林婉清很好，劳嫂子挂心。
王熙凤（走近）：妹妹初来，若有不懂的，只管问我。这府里人多事杂，不比姑苏清静。
林婉清（微笑）：正要请教嫂子。按规矩，我们姐妹每月月例是……
王熙凤（眉梢微挑）：与三春一样，每月二两。丫鬟婆子的分例另算。妹妹问这个，是担心用度？
林婉清不是担心，是问清楚了好。该我们的，我们领。不该我们的，我们不沾。
王熙凤（笑）：好，明白人。（压低声音）妹妹聪慧，我看得出来。这府里……聪明人活得久。
林婉清（直视她）：嫂子更聪明。
二人相视一笑
王熙凤我得去理事了，妹妹自便。
林婉清嫂子慢走。
望着王熙凤背影，婉清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册，记下一笔
远处传来贾宝玉的声音
贾宝玉林妹妹！婉清姐姐！
婉清合上册子，抬头，朝阳正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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