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他们聊起近况，话题跳跃又自然。从城市规划聊到最近上映的电影，从工作压力聊到大学城那家关了门的烧烤店。
时间在咖啡香和雨声里流走，窗玻璃上的水痕一道道滑落，像无声的计时器。
严浩翔“对了，”
严浩翔忽然想起什么。
严浩翔“你去年是不是在《气象学报》上发了篇论文？”
严浩翔“关于梅雨季降水模式的。”
林未晞有些惊讶。
林未晞“你看了？”
严浩翔“偶然翻到的。”
严浩翔“里面用的数据模型很漂亮，结论也很有意思。”
严浩翔“你说未来江城梅雨季可能会呈现更集中的暴雨特征，建议提前更新排水设计。”
林未晞“那是基于三十年数据的推测……”
严浩翔“我们院有个项目正好参考了。”
严浩翔“老城区排水改造，你论文在参考文献列表里。”
严浩翔“当时我还想，这么严谨的论文作者，居然是个相信雨是情书的人。”
林未晞“严浩翔！”
他又笑了，举起手做投降状。
严浩翔“错了错了。不过说真的，写得很好。”
那句夸奖轻飘飘的，却让林未晞心里某个地方悄悄塌陷了一小块。她低头搅拌早已凉透的咖啡，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从密密的网变成稀疏的丝。行人收起伞，街景重新清晰起来。
严浩翔“雨要停了。”
严浩翔看向窗外。
林未晞“嗯。”
林未晞跟着看出去，心里忽然浮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这次偶遇太像一场梦，等雨停了，梦就该醒了。
他转回头，拿出手机。
严浩翔“留个联系方式？好不容易碰上。”
林未晞“哦，好。”
她忙不迭掏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好几次才解锁。
扫码，添加，他的头像跳出来——一片深蓝色的夜空，角落里有一小颗星。昵称很简单，就一个“Y”。
林未晞“严浩翔的‘严’？”
严浩翔“嗯。”
他收起手机，站起身。
严浩翔“我该走了，下午还有个会。”
林未晞也跟着站起来，动作有些匆忙，膝盖撞到了桌角。
嘶——疼得她倒抽凉气。
严浩翔“没事吧？”
他伸手想扶，又停在半空。
林未晞“没事没事。”
她摆摆手，耳根更烫了。
他们一起走到门口。风铃在头顶轻响，严浩翔推开玻璃门，雨后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带着泥土和青苔的味道。
他撑开那把黑伞，站在台阶下回头。
严浩翔“下次一起吃饭？我知道有家云南菜不错，你以前说过想吃。”
林未晞愣了两秒，点头。
林未晞“好。”
严浩翔“那再联系。”
他挥挥手，转身走进渐歇的雨里。墨绿色的背影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格外清晰，一步步走远，最后消失在拐角。
风铃安静下来。
林未晞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忽然有点恍惚。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真的发生过吗？不是她因为加班太累产生的幻觉？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是刚添加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严浩翔“伞下次记得带，林预报员。”
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笑脸表情。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慢慢笑起来。
抬起头，天空的乌云正在散开，一缕阳光破云而出，照在积水上，泛起细碎的金光。
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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