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毫无道理。
半小时前气象台的显示屏还一片蔚蓝，林未晞咬着面包片冲进地铁时，天空干净得像刚擦过的玻璃。
现在，她站在“旧时光”咖啡馆的屋檐下，看着雨帘在眼前织成密不透风的网，手里刚买的期刊被打湿了边角。
林未晞“这天气……”
她小声嘀咕，抹掉溅到镜片上的水珠。
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叮当作响。暖意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湿漉漉的背包放在对面椅子上。
窗外，整条老街被雨水泡成了水彩画——青石板路反着光，屋檐滴着串珠，行人撑开的伞像移动的蘑菇。
她点了杯热美式，翻开期刊。数据图表密密麻麻，关于城市热岛效应与降水频率的关联性研究。
职业习惯让她下意识抬眼观察雨势：中雨，持续时间约四十分钟，降水强度估计每小时8毫米……
风铃又响了。
有人推门进来，带进一股潮湿的凉气。林未晞抬起头，目光穿过氤氲的咖啡热气，然后定住了。
那人站在门口收伞——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水珠顺着伞骨成串滚落。他穿着墨绿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手腕。头发有些湿了，几缕贴在额前，他随意拨了拨，抬起头。
时间像被按了暂停键。
林未晞手里的笔掉在桌上，咕噜噜滚到地板上。声响惊动了他，他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严浩翔的眼睛微微睁大，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咖啡馆暖黄的灯光，还有她呆住的脸。他肩膀上那片雨痕正慢慢洇开，墨绿色变得更深。
严浩翔“林未晞？”
他的声音和雨声混在一起，有些不真实。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心脏在身体里突兀地撞了一下，接着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快得她怀疑整间咖啡馆都能听见。
严浩翔“真的是你。”
他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和她记忆里分毫不差，眼尾弯出浅浅的纹路。
严浩翔“好久不见。”
是好久。三年两个月零七天——这个数字在她脑子里自动跳出来，快得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林未晞“严浩翔？”
她终于找回声音，听起来有点飘。
#林未晞“你……你怎么在这里？”
严浩翔“躲雨。”
他拎着伞走过来，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就坐在她放着背包的椅子上，把背包往里面挪了挪。
严浩翔“不介意吧？”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面，今天约好在这里碰头。
林未晞机械地摇头，看着他抽纸巾擦手，看着他招手点单。
严浩翔“冰美式，谢谢。”
看着他重新看向自己，眼神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一点点戏谑。
严浩翔“还在气象台？”
#林未晞“嗯。”
她端起咖啡杯，发现手有点抖，又放下。
#林未晞“你呢？听说你出国了？”
严浩翔“去年回来了。”
他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咖啡，道了谢。
严浩翔“现在在规划院，做城市设计。偶尔接点音乐相关的活。”
#林未晞“还在玩音乐？”
严浩翔“偶尔。”
他喝了口咖啡，喉结滚动。
严浩翔“你呢？还相信雨是天空写的情书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林未晞被呛了一下，咳嗽起来。高中时的蠢话被他用这么认真的语气问出来，尴尬感后知后觉地漫上来。
#林未晞“那是多少年前的中二发言了……”
她不好意思的捂着脸。
严浩翔“我觉得挺浪漫的。”
严浩翔靠在椅背上，窗外雨光在他侧脸上流动。
严浩翔“记得你当时还一本正经地分析，说春雨是告白，夏雨是热恋，秋雨是思念，冬雨是告别，搞得咱们班那会儿写情书都参考你这个体系。”
#林未晞“别说了！”
林未晞耳朵逐渐发烫。
#林未晞“黑历史求放过。”
他笑出声，声音低低的，很好听。
气氛莫名其妙地松弛下来，像一根绷了太久的弦忽然被轻轻拨动，颤出熟悉的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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