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昏暗,月光被两侧高墙遮挡,仅剩几缕光线勉强照亮路面。六名黑衣人呈扇形围住马车,手中兵器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苏晚卿的两位侍女脸色煞白,但依然咬牙挡在车前:“姑娘快走!”
“不必。”苏晚卿声音平静,掀帘下车,“诸位既然指名道姓找我,想必是有话要说。”
为首黑衣人上前一步,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外:“苏姑娘倒是镇定。”
“若我此刻惊慌失措,诸位便会手下留情么?”苏晚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王相国未免太过心急,太后刚刚下令护我周全,他便迫不及待要杀人灭口了?”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狠厉:“聪明人往往活不长。苏姑娘,得罪了。”
话音未落,六人同时出手,刀剑齐至!
苏晚卿早有准备,腰中软剑如灵蛇出鞘,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弧。她步伐灵动,剑走偏锋,以一敌六竟不落下风。
然而对方显然经过特殊训练,配合默契,进退有度。十余招过后,苏晚卿渐感吃力。她剑法虽精,但内力不及这些江湖杀手深厚,久战必然吃亏。
“铮!”
一剑荡开左侧劈来的长刀,右侧又有寒光直刺肋下。苏晚卿侧身闪避,剑尖擦过衣袖,带出一道血痕。
“姑娘!”侍女惊呼欲上前助阵,却被苏晚卿厉声喝退:“退下!”
就在此时,巷口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一道身影如大鹏展翅般从马上飞掠而来,剑光如瀑,直取黑衣人后心!
“楚大侠!”苏晚卿精神一振。
楚云飞剑势如虹,仅三招便逼退两名黑衣人。他回身与苏晚卿背靠而立,低声道:“萧公子已找到密室,正在处理证据。我见你久未至,担心有变,特来接应。”
“王崇明派人截杀。”苏晚卿简略说道,剑指前方,“不留活口。”
楚云飞眼中寒光一闪:“正合我意。”
二人联手,局势顿时逆转。楚云飞的剑法已达化境,每一剑都精准致命。不到一盏茶工夫,六名黑衣人已倒地五人,仅剩那名为首者。
“说,王崇明还有什么计划?”楚云飞剑尖抵住对方咽喉。
黑衣人惨笑一声:“相国算无遗策,你们就算拿到证据...也来不及了。”话音未落,他嘴角溢出一缕黑血,竟已咬破口中毒囊自尽。
苏晚卿眉头紧皱:“走,去与景宸会合!”
两人策马疾驰,来到城西一处废弃货栈。萧景宸正在焦急等待,见他们到来,连忙迎上:“晚卿,你受伤了?”
“无碍,皮外伤。”苏晚卿摇头,“证据呢?”
萧景宸引二人进入货栈密室,桌上赫然摆着十余封密信及一本账册:“全在这里。王崇明与魏天行往来密信七封,其中有详细计划如何陷害父亲通敌。账册则记载了王崇明这些年收受各地官员贿赂,数额惊人。”
苏晚卿快速翻阅,越看越是心惊。王崇明不仅勾结江湖势力图谋镇国公府,更在朝中结党营私,贪腐惊人,甚至与边境将领亦有不清不楚的往来。
“有了这些,足以扳倒王崇明。”楚云飞沉声道。
苏晚卿却摇头:“这些证据若在朝堂上公开,确实可定王崇明之罪。但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狗急跳墙...”
她话音未落,货栈外突然传来喧嚣声。萧景宸脸色一变:“是巡城卫队!怎会找到这里?”
“我们中计了。”楚云飞冷冷道,“魏天行被抓,王崇明必知密室不保。他故意派人截杀晚卿不成,便改换策略,借官府之手将我们定为‘盗取机密、意图不轨’。”
门外已传来撞门声与呼喝:“里面的人听着!奉枢密院之命搜查叛党,速速开门!”
萧景宸急道:“从密道走!”
三人迅速收拾证据,掀开角落地板,露出一条幽深地道。刚入地道,货栈大门便被撞开,数十名官兵涌入。
地道狭窄潮湿,三人屏息疾行。约莫半柱香后,从另一处城隍庙神像后钻出。
天边已露鱼肚白,晨钟即将敲响。
“离早朝不到一个时辰了。”苏晚卿面色凝重,“我们必须立刻进宫。”
“可这些证据...”萧景宸看着手中包裹,“如何带入宫中?王崇明必已安排人手在宫门严查。”
楚云飞忽然道:“我有一法,但需冒险。”
“请讲。”
“太后赐你的玉佩,可让马车直入宫门否?”
苏晚卿点头:“可至内宫门。”
“那便够了。”楚云飞脱下外袍,迅速将证据包裹贴身绑好,“我扮作车夫,驾车送你入宫。至内宫门后,你携证据面圣,我断后。”
“太危险了!宫门守卫森严,你一旦被识破...”萧景宸反对。
“无妨。”楚云飞神色平静,“我自有脱身之法。”
时间紧迫,不容多议。三人寻得一辆马车,楚云飞换上粗布衣裳,戴上斗笠,驾车直奔皇宫。
宫门处,守卫果然比平日森严数倍。见到太后玉佩,守卫不敢阻拦,却多看了车夫几眼。
“太后急召,速速放行!”苏晚卿掀帘厉声道。
马车驶入宫门,但行至内宫门前时,一队禁军拦路:“奉王相国之命,所有入宫车辆人员皆需检查。”
楚云飞压低斗笠,手握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苏晚卿心念电转,忽然高声对禁军队长道:“本姑娘奉太后懿旨入宫,尔等敢拦?”
队长犹豫片刻,还是硬着头皮道:“请姑娘见谅,相国有令...”
“相国大还是太后大?”苏晚卿冷笑,“耽误太后要事,你有几个脑袋?”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慈宁宫那名年长女官匆匆赶来:“苏姑娘,太后命老奴前来接引。”她看向禁军队长,冷声道:“李队长,太后要的人你也敢拦?”
李队长额头冒汗,最终挥手放行。
马车驶入内宫,苏晚卿下车,楚云飞将证据包裹悄然递给她。
“保重。”苏晚卿低声道。
楚云飞点头,驾车离去。
女官引苏晚卿快步走向太和殿。早朝即将开始,文武百官已陆续到来。苏晚卿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王崇明,他正与几名官员低声交谈,神色从容。
太后已提前安排,苏晚卿被引入偏殿等候。不多时,钟鼓齐鸣,皇帝升殿。
朝议开始,王崇明果然率先发难,呈上所谓镇国公通敌的“证据”,言辞恳切,痛心疾首。
几位王派官员纷纷附和,要求即刻下旨查抄镇国公府。
皇帝眉头紧锁,显然有所疑虑。就在此时,太后身边女官悄然上前,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道:“宣苏晚卿上殿。”
苏晚卿手捧证据,步入金殿。满朝文武目光齐聚,王崇明脸色微变。
“民女苏晚卿,参见陛下。”她跪地行礼。
“平身。”皇帝声音威严,“太后说你有要事禀报?”
苏晚卿起身,高举手中包裹:“陛下,王相国所谓镇国公通敌之证据,实乃伪造。民女手中,方为真相!”
她当众展开密信账册,一一陈述王崇明如何勾结江湖势力、收受贿赂、陷害忠良。
金殿之上一片哗然!
王崇明面色铁青,厉声道:“荒唐!此女伪造证据,污蔑朝廷重臣,其心可诛!陛下,莫要听信谗言!”
“是否伪造,一查便知。”苏晚卿毫不退让,“这些密信笔迹,账册印章,陛下可命人鉴定。此外,魏天行已被擒,他可作证!”
王崇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镇定:“就算魏天行真与老夫有往来,也不过是江湖恩怨,与朝政何干?至于这些账册...”他冷笑,“谁能证明不是苏姑娘伪造?”
双方僵持不下,金殿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通报:“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疾步入殿,跪地呈上军报:“陛下,镇国公萧远山昨夜率军突袭北狄大营,歼敌三万,生擒北狄大王子!北狄已遣使求和!”
满朝震惊!
苏晚卿眼中涌出热泪。父亲...父亲打赢了!
王崇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镇国公大胜的消息传来,他之前所有“通敌”指控不攻自破。
皇帝拍案而起:“好!好一个萧远山!”他目光如电扫向王崇明,“王相国,你还有何话说?”
王崇明噗通跪地:“老臣...老臣误信谗言,请陛下恕罪!”
“误信谗言?”皇帝冷笑,“朕看你是居心叵测!来人,剥去王崇明宰相冠带,打入天牢,严加审讯!”
禁军上前,将面如死灰的王崇明拖下殿去。
苏晚卿跪地:“谢陛下明察!”
皇帝亲自下殿,扶起苏晚卿:“你父亲是国之栋梁,你是忠良之后。此番风波,让你受惊了。”他顿了顿,“传朕旨意,镇国公萧远山退敌有功,加封一等护国公,赏千金。苏晚卿智勇双全,揭露奸佞,赐郡主封号,享宗室礼遇。”
“谢陛下隆恩!”
退朝后,苏晚卿走出太和殿。朝阳初升,金光洒满宫城。
萧景宸已在殿外等候,见她安然无恙,终于松了口气。
“结束了?”他轻声问。
苏晚卿望着远方,缓缓摇头:“王崇明虽倒,但其党羽仍在。朝堂之争,江湖之乱,从无真正结束之时。”
她握紧手中玉佩,目光坚定。
但至少今日,黎明已至,光明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