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烟病情好转的那几天,病房里总飘着淡淡的向日葵香——是闫明筠每天早上特意绕路买的,说要让阳光的味道陪着她。她已经能靠着床头坐一会儿,甚至能和刘倩倩一起修改新写的歌词,彭嘉敏还笑着说,等她出院,就去洱海边把那首没唱完的歌录完。可谁也没料到,这份暖意会在一个清晨被猝不及防的血色打破。
那天早上,彭嘉敏刚把小米粥端到床边,顾轻烟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一股腥甜涌上舌尖。她下意识地捂住嘴,指缝间却渗出暗红的血,滴落在白色的病号服上,像绽开的绝望花瓣。
“轻烟!”彭嘉敏手里的粥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热粥溅到脚踝也顾不上,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医生!医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去按床头的呼叫铃,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顾轻烟靠在彭嘉敏怀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血还在不停地从嘴角溢出,她想开口说“我没事”,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彭嘉敏的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滚烫得让人心慌。
医生和护士很快冲了进来,病房里瞬间充满了忙碌的脚步声和仪器的滴答声。护士给顾轻烟插上氧气管,医生则快速检查她的瞳孔,语气凝重地对彭嘉敏说:“炎症引发了消化道出血,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进抢救室!”
彭嘉敏浑身发颤,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攥着顾轻烟的手:“轻烟,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你一定要挺过来,好不好?”顾轻烟眨了眨眼,算是回应,指尖轻轻回握了她一下,那点力气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的线。
抢救室的门关上的瞬间,彭嘉敏再也撑不住,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她掏出手机给戴萌发消息,手指抖得连字都打不全,最后只能发语音,声音里满是崩溃:“戴萌,你快来医院,轻烟她……她吐血了,现在在抢救室……”
半小时后,戴萌、刘倩倩、孙芮他们匆匆赶来。孙芮手里还提着给顾轻烟买的软糕,看到抢救室门口亮着的红灯,手里的袋子“啪”地掉在地上,软糕撒了一地。“怎么会这样?昨天她还跟我聊出院后去看胡杨林的……”孙芮的声音发哑,眼圈通红。
刘倩倩靠在戴萌肩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掉,手里还攥着那本写满歌词的笔记本——昨天顾轻烟还笑着跟她说,想在歌词里加一句“血痕会开出花,我们会回家”,可现在,连能不能等到“回家”都成了未知数。
抢救室的灯亮了三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熬煮人心。彭嘉敏一直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扇门,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一定要没事”。闫明筠和赵天杨去买了热咖啡,递给每个人,自己却一口没喝,只是不停地来回踱步,脚步里满是焦躁。
终于,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疲惫地说:“暂时稳住了,但情况还是不乐观,消化道出血虽然止住了,但炎症已经扩散,后续需要更密切的观察,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家属”两个字让所有人愣了一下,随即彭嘉敏立刻上前:“医生,我们都是她的家人,有什么情况您随时跟我们说,不管需要什么治疗,我们都配合。”戴萌也走上前,语气坚定:“费用方面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凑好了,只要能治好她,多少钱都可以。”
顾轻烟被推回病房时,还在昏迷中,鼻子上插着胃管,手臂上扎着输液针,身上连接着各种仪器,屏幕上的心跳曲线微弱地波动着。彭嘉敏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声音哽咽:“轻烟,你听到了吗?我们都在等你醒过来,你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轮流守在病房里,比之前更加小心。刘倩倩把笔记本放在顾轻烟的枕边,每天都读一段之前的旅行日记,希望能唤醒她的意识;孙芮把之前拍的旅行视频放在平板电脑里,循环播放着雪山的雪、草原的星、花海的风;闫明筠和赵天杨则每天换一束新鲜的花,病房里的向日葵谢了,就换雏菊,雏菊谢了,就换百合,他们说,要让病房里一直有生机,等顾轻烟醒过来,就能看到满眼的美好。
有天晚上,顾轻烟突然醒了过来,眼神还有些迷茫。彭嘉敏立刻凑上前,声音轻柔:“轻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顾轻烟看着她,嘴唇动了动,轻声说:“嘉敏,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
“傻丫头,跟我们说什么对不起。”彭嘉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只要好好养病,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你还记得吗?咱们还要去看武大的樱花,去新疆骑马,这些约定,你可不能不算数。”
顾轻烟轻轻点头,眼里也泛起了泪光。她知道,自己这条康复路走得格外艰难,可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只要他们还握着她的手,就算前方有再多的风雨,她也愿意拼尽全力,好好活着,好好陪他们走完那些未完的旅程。
仪器的滴答声在病房里轻轻回荡,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顾轻烟的脸上,彭嘉敏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握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再给她一点时间,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让她能重新站起来,能再笑着跟我们一起,看遍世间所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