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进教室，我刚把书包甩到桌上，就看见苏沐低着头，肩膀缩成一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他平时柔顺的头发被剪得参差不齐，额前的碎发歪歪扭扭地搭着，耳根后面甚至还有一绺明显剪缺了的地方。
“你这头发……”我忍不住凑过去，差点笑出声。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我妈妈昨天给我剪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太长了碍事，结果……”他说着，眼圈又红了，抬手想把那绺缺了的头发遮住，却怎么也遮不住。
周围已经有同学注意到了，开始窃窃私语，还有人偷偷笑出了声。苏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把头埋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攥着书包带。
我心里的那点笑意突然就没了，反而有点冒火。“笑什么笑？”我朝周围瞪了一眼，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那些议论声停下来，“有本事自己剪个看看？”
大家识趣地闭了嘴，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我转头看向苏沐，他还埋着头，后背微微发抖。
“别动。”我从书包里摸出一把折叠剪刀——那是上次做手工课剩下的，一直忘了拿出来。
他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你妈这手艺也太差了，”我打开剪刀，小心翼翼地捏住他额前那绺歪掉的头发，“我帮你修修，保证比现在强。”
他没说话，只是乖乖地坐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着。我屏住呼吸，尽量让手不抖，一点一点地修剪着那些参差不齐的发梢。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能看清他细腻的皮肤和微微泛红的眼角。
“好了。”我收起剪刀，往后退了退，满意地点点头，“你看，这不就顺眼多了？”
他从书包里摸出小镜子，小心翼翼地照了照。额前的碎发被我修得整齐了些，耳根后面那绺缺了的地方也被我用旁边的头发盖住了，虽然算不上多好看，但至少不那么滑稽了。
“谢谢……”他放下镜子，脸颊红红的，嘴角却悄悄扬起了一点。
“小事。”我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周末自己剪了头发，你看怎么样？”
我把头凑过去，我的头发被我自己剪得长短适中，发梢带着点自然的弧度，正是最近流行的微分碎盖。苏沐认真地看了看，点点头：“很好看，比以前精神。”
“那是，”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也不看是谁剪的。”
他被我逗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刚才的委屈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下午的表白墙，又被我们的“新发型”刷屏了。有人拍了张我给苏沐剪头发的侧影，虽然模糊，却能看清我小心翼翼的样子和他乖乖坐着的姿态。
《野哥化身理发师！这技术比苏沐妈妈强多了！》
“哈哈哈哈苏沐妈妈也太狠了，这头发剪得像狗啃的……”
“林野居然会剪头发？微分碎盖还挺帅！果然帅哥什么都会！”
“他给苏沐剪头发的时候好温柔啊！手指都在抖吧？怕剪到他？”
“只有我注意到苏沐的小表情吗？他看着林野的时候，眼睛里全是信任！”
那条熟悉的匿名评论，这次带着点笑意：
“他剪头发的时候很认真，呼吸都放轻了。虽然技术一般，但我觉得比理发店剪的好看。他自己剪的头发也很好看，像小太阳。”
我看着那条评论，转头看向苏沐。他正低头写作业，阳光落在他新修剪过的头发上，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光。我忽然觉得，这把小小的折叠剪刀，好像剪掉了我们之间那点无形的隔阂，只剩下笨拙却真诚的温柔。
“喂，”我戳了戳他的胳膊，“下次头发长了，还找我剪？”
他抬起头，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好啊。”
窗外的风掀起书页的一角，带着夏末的暖意。我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就算剪坏了头发也没关系，只要有人愿意为你笨拙地修补，那些不完美，也会变成独一无二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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