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要举办元旦联欢会的消息传下来时，教室里像撒了把糖，到处都是甜滋滋的期待。文艺委员拿着报名表挨个问，问到我时，被我一口回绝：“不去，没意思。”
我才懒得站在台上装模作样，还不如去操场打球来得痛快。
苏沐却在旁边悄悄说：“听说这次有舞蹈表演，好多人都报名了。”他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对舞台也藏着点好奇。
我心里忽然一动。
联欢会彩排那天，后台乱成一团。我穿着件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靠在墙角看别人排练。轮到一个街舞社团的男生表演，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台下稀稀拉拉的掌声里，我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还不如林野跳得好呢，上次看他在操场跟着音乐晃，那范儿绝了。”
苏沐就站在我旁边，听见这话，悄悄抬头看我，眼里带着点期待。
“看我干嘛？”我挑眉。
他抿了抿嘴，小声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你会跳舞？”
“会一点。”我含糊地应着。小时候被我妈逼着学过几年街舞，后来嫌麻烦就停了，但那些动作早就刻在骨子里，随便晃几下都有模有样。
正式演出那天，舞台上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轮到街舞社团表演时，音乐刚响起，那个领舞的男生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动作瞬间乱了套，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笑。
他脸涨得通红，站在台上手足无措，音乐还在继续，场面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我心里那点叛逆劲儿又上来了。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我从观众席跳上舞台，一把扯掉连帽衫的帽子，露出里面印着火焰图案的T恤。
“让开。”我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膀，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气。
音乐正好到了高潮，鼓点密集得像心跳。我踩着节奏晃了晃肩膀，身体瞬间舒展开来——托马斯全旋接后空翻，落地时单膝跪地，手臂划出流畅的弧线；紧接着是wave动作，从指尖到脚尖像流水般起伏，腰腹用力时，T恤勾勒出紧实的线条；最后一个定格动作，我仰头对着灯光，嘴角勾起个张扬的笑，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舞台上。
台下先是死一般的寂静，几秒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女生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朝台下扫了一眼，苏沐坐在第一排，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张，手里的荧光棒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他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里的惊艳和崇拜，比任何欢呼都让我心跳加速。
我从舞台上跳下来时，被一群人围住，有人递水，有人要签名，连文艺委员都挤过来说：“林野，你太厉害了！下学期加入街舞社吧！”
我拨开人群往座位走，苏沐还愣在原地，直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猛地回神，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跳得……”
“帅吧？”我挑眉，故意凑近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他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嗯！特别帅！”
那天晚上，表白墙直接被我屠版了。
“啊啊啊林野是什么宝藏男孩！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一跳起舞来帅到我窒息！”
“那个后空翻！那个wave！我反复看了十遍！腰腹力量绝了！”
“他最后那个笑杀我！又拽又野，我宣布从今天起我是他的死忠粉！”
“有没有人截到苏沐的反应？他看林野的眼神，简直像在看全世界！”
那条熟悉的匿名评论，带着明显的激动，字迹都比平时快了半拍：
“灯光照在你身上的时候，好像全世界的光都在你那里。你跳起来的时候，我心跳得好快，比自己上台还紧张。原来你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这么耀眼。”
我看着那条评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着。舞台上的灯光再亮，也比不上苏沐眼里的光。
忽然想起他刚才掉在地上的荧光棒，我弯腰捡起来，塞进他手里：“拿着，下次我跳给你一个人看。”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巨大的欢喜填满，用力攥紧了荧光棒，小声说：“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我忽然觉得，偶尔站在舞台中央，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能让那个总在角落里注视我的人，看得更清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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