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要的状态。”弗洛朗开始兴奋地来回踱步，“巴黎展的主题可以定为‘存在的证词’——不是活着的人证明存在，而是存在本身，通过活着的身体作证。她不需要表演，她只需要……在那里。”
他从帆布袋里掏出一份厚厚的合同：“三个月，巴黎。她将成为主展厅的核心展品，每天在特制的水晶棺装置中‘展示’八小时。装置内有基础维生系统，观众可以360度观察，但不能触碰。”
林晚的指尖冰凉。
水晶棺。展品。观察。
“这听起来像……”她轻声说，“像动物园。”
“不！”弗洛朗猛地转身，“动物园展示的是‘生命’，我们展示的是‘存在’的悖论！一个活生生的人，自愿进入象征死亡的装置，用自己的存在质询生与死的边界——这是最纯粹的艺术！”
他走到林晚面前，眼睛狂热地燃烧：“你会成为传奇。不是作为模特，不是作为演员，而是作为艺术概念本身。十年后，二十年后，人们会为见过你而自豪。”
林晚看向谢屿：“你也这么想？”
谢屿沉默了很久。
“我不想。”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但我需要这个展览。巴黎展是我进入国际顶级画廊的敲门砖。而弗洛朗……他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策展人之一。”
他走向林晚，在她面前站定：“我不会强迫你。但如果你答应，我会把这次展览所有收入的30%给你——那将是一笔你无法想象的数字，足够你彻底离开林家，去过任何你想要的生活。”
诱惑，赤裸裸的诱惑。
自由。金钱。逃离这一切的机会。
林晚的指尖微微颤抖。
【系统：突发支线任务更新——‘成为艺术展品’】
【任务内容：接受弗洛朗的邀请，参与巴黎展览】
【风险：人身自由极度受限，心理崩溃可能性87%，不可预测的公众曝光】
【奖励：巨额资金（预估超过2000万），国际知名度，谢屿线决定性推进】
【特殊警告：该任务可能导致宿主失去‘普通人’身份，彻底成为‘观察对象’】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平静。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说，“合同我能带走吗？”
弗洛朗眯起眼睛：“可以。但三天内必须回复。否则我会找其他人——虽然很难找到你这样……完美的素材。”
谢屿送林晚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停在林家附近的路口，谢屿才开口：
“林晚。”
她看向他。
“如果你答应……”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我会亲自设计那个装置。我会确保它……尽可能地尊重你。”
林晚推开车门，临下车前，回头说：
“谢屿，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一件……即将完成的作品？”
谢屿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前方，侧脸在晨光中显得异常苍白。
林晚关上车门，看着吉普车消失在街角。手里的合同沉甸甸的，像一块墓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秦烈的信息：「昨晚的事，谢了。我欠你一次」
然后是顾清和：「考虑得如何？明天下午三点，装置可以试用」
最后是傅沉舟，只有一张截图——是艺术区的监控画面，拍到她走进那栋建筑的背影。附文：「谢屿的巴黎展，别去。那是个陷阱」
林晚盯着这条信息，忽然笑了。
真有意思。
每个人都在警告她远离其他人。
每个人都在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
她抬起头，看向林家别墅二楼——林薇薇的房间窗帘动了一下，有人躲在后面窥视。
游戏越来越复杂了。
但也许，复杂才是她的机会。
她走进别墅，客厅里空无一人。刚要上楼，厨房传来徐曼刻意压低的声音：
“……必须尽快处理掉。傅沉舟已经在查那件事了，如果他发现当年……”
声音戛然而止。徐曼端着果盘走出来，看到林晚时，脸上的惊慌还来不及完全掩饰。
“晚晚回来了？”她挤出一个笑容，“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林晚平静地说，“徐姨在跟谁打电话？”
“没……没有，就是朋友。”徐曼匆匆上楼，“我还有点事，你先休息。”
林晚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渐冷。
当年的事？傅沉舟在查？
她忽然想起系统面板上那些被屏蔽的信息，想起傅沉舟那句“你的人生，有太多被修改过的痕迹”。
也许……她该主动去找傅沉舟，而不是被动地等他来试探。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更多筹码。
林晚回到房间，锁上门，打开电脑。她登录了一个匿名论坛，开始搜索关键词：“傅氏集团 十五年前 事故”。
搜索结果大多是无用的新闻稿，但在翻到第七页时，她看到了一条发布于十年前的老帖子：
「有人记得十五年前西山那场大火吗？傅家的小儿子好像就死在那里。但奇怪的是，现场还有另一具小孩的尸体，身份从来没公开过……」
帖子下面只有三条回复，都是“不知道”“别瞎说”。
林晚盯着屏幕，指尖冰凉。
西山大火。傅家小儿子。另一具小孩尸体。
傅沉舟……有弟弟？
而她为什么会对这件事，产生一种莫名的、近乎生理性的恐惧？
窗外传来鸟鸣，阳光正好。
但林晚坐在电脑前，忽然觉得这个房间冷得像冰窖。
系统面板在这时自动弹出，血红色的警告文字铺满视野：
【紧急：检测到宿主正在接近世界核心禁制】
【建议立即停止调查！】
【重复：立即停止！】
【否则将触发不可逆的剧情锁死——】
林晚关掉了面板。
她看着屏幕上那条老帖子，轻声自语：
“已经太晚了。”
从她绑定系统的那一天起，从她决定活下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揭开所有秘密——哪怕代价是彻底坠落。
她保存了那条帖子的截图，然后清除了浏览记录。
楼下传来林国栋回家的声音，还有林薇薇撒娇的说话声。
日常还在继续。
但水面之下，暗流已经汹涌到快要冲破堤坝。
林晚走到窗边，看向街道对面——那辆黑色轿车已经不在了。但她在电线杆顶端，看到了一个微型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她的窗户。
傅沉舟，你究竟在害怕我查到什么？
还是说……
你在害怕我想起什么？
她拉上窗帘，房间陷入半暗。
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少女缓缓勾起嘴角，那笑容冰冷而艳丽，像在午夜盛开的曼陀罗。
狩猎开始了。
但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或许该换一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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