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寂静。有人开始低头记录。
林晚盯着那张脑区图，忽然想起昨晚系统的异常警告。那个神秘的“潘多拉协议”——如果情感可以被量化、可以被系统操控，那么她此刻对这四个男人的“攻略”，究竟是她自己的选择，还是某种高级算法的预编程结果？
“林晚。”
她猛地回过神，发现全场目光不知何时都集中到了她身上。顾清和站在讲台边缘，镜片后的眼睛正看着她：“你刚才说对伦理边界部分有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
林晚的心脏漏跳一拍。她根本没准备现在提问！
【系统：紧急辅助启动——正在分析顾清和讲座内容，生成符合逻辑的提问……生成失败！检测到宿主注意力分散，数据采集不完整！】
该死。
她缓缓站起身，能感觉到后排有人在小声议论“那是谁”。脑海中一片空白，但脸上必须保持镇定。
“我……”她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稳，“我想问的是，如果算法无法处理情感的‘不可通约性’，那么所谓的‘情感人工智能’是否永远只能是拙劣的模仿？而这种模仿，会不会反过来塑造人类对自身情感的理解——让我们开始用算法的标准，来评判自己感受的‘正确性’？”
问题出口的瞬间，林晚自己都愣住了。这不是系统给的提示，这是她自己的疑问——源自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在表演“正确”的情感，以至于快要忘记真实感受的恐惧。
报告厅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顾清和沉默了整整十秒。他抬起手，示意工作人员暂停计时。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他说，语气里有一丝林晚从未听过的……波动？“事实上，这正是我下一阶段研究的方向。我们团队正在开发一个模型，尝试将情感的‘质性差异’而非‘量化比较’纳入算法框架。”
他切换幻灯片，屏幕上出现一个全新的三维模型：“简单来说，我们不再问‘爱有多深’，而是试图描述‘这是怎样的一种爱’——它的纹理、温度、重量、在生命叙事中的位置。”
台下哗然。这显然超出了讲座原定内容。
顾清和却继续说了下去，语速加快：“但这个模型有个致命缺陷：它需要极其精细的个体情感历程数据作为训练基础。而获取这种数据，意味着……”他顿了顿，“意味着需要深度介入一个人的私密体验，这本身就构成了伦理悖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晚身上，这一次，林晚清楚地看到了那双理性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某种……挣扎。
讲座在微妙的氛围中结束。观众陆续离场时，顾清和果然走向林晚：“去我办公室谈。”
他的办公室在图书馆附楼，一整面墙的书架，另一面墙是巨大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公式和思维导图。窗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奇怪的装置——透明玻璃罩里，几颗金属小球悬浮在半空，随着不知名的能量场缓慢旋转。
“坐。”顾清和指了指沙发，自己则靠在办公桌边缘，“你刚才的问题，触发了我的一个新想法。”
林晚谨慎地坐下：“我只是随便问问。”
“不，你不是。”顾清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罕见地疲惫，“你的问题里有一个预设：算法会反过来影响人类的情感认知。这其实是我最近在思考，但一直不敢写进论文的假设。”
他重新戴上眼镜，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林晚，你愿意参与我的研究吗？”
林晚怔住了。
【系统：突发支线任务——‘成为研究样本’】
【任务内容：配合顾清和进行情感模型数据采集】
【风险：暴露真实情感模式可能导致攻略策略失效，隐私泄露】
【奖励：顾清和线大幅推进，解锁‘情感分析’高级权限，积分500点】
【警告：该任务可能触发未知剧情走向】
“我需要做什么？”她轻声问。
“很简单。”顾清和走到那个悬浮小球的装置旁，“这个装置能捕捉极细微的生物电信号和微表情变化。你只需要坐在它面前，回忆一些特定情境下的感受——比如恐惧、喜悦、愤怒，还有……”他停顿了一下，“爱慕。”
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但林晚听清了。
“为什么选我？”
顾清和转过身，背后的悬浮小球忽然加速旋转，发出低低的嗡鸣。
“因为你的情感表达有强烈的‘矛盾性’。”他的声音在嗡鸣中显得有些不真实，“在家族宴会上的隐忍，在学术提问时的敏锐，还有……”他斟酌着用词，“你在面对不同人时，那种精确调整的‘温度’。如果我能在一个人身上同时捕捉到如此多变的模式，我的模型就能突破瓶颈。”
林晚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知道。他一直在观察，在分析，在用他的算法解剖她的每一个表情。
“如果我拒绝呢？”她问。
顾清和沉默了。窗外的光线在他镜片上反射，看不清眼神。
“你可以拒绝。”他说，“但那样的话，我可能需要重新评估我们之间的婚约是否具备‘可持续性’。”
威胁。用最理性的语调，说出最具压迫性的话。
林晚看着那些悬浮的小球，它们旋转的轨迹开始变得复杂，像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舞蹈。
“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说。
“三天。”顾清和给出精确时限，“这期间，装置会留在这里。你可以随时来试用——不记录数据的那种。”
他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重的精装书，翻开到某一页，递过来：“作为你今天提问的谢礼。”
那是一本初版的《神经伦理学前沿》，打开的那一页上，有人用铅笔在页边写了一行小字：「情感若是程序，自由意志何在？」
字迹工整锋利，是顾清和的笔迹。
林晚接过书，指尖触碰到书页边缘时，忽然感到一阵微弱的电流刺痛。
【系统：检测到书本夹层存在微型传感器，正在采集宿主生物信息！】
【防御启动——信息污染注入中……】
林晚猛地松手，书“啪”地掉在地上。顾清和立刻弯腰去捡，但林晚快了一步。
“抱歉，手滑了。”她挤出一个微笑，将书抱在怀里，“这本书我会好好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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