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傅沉舟的试探

林家晚宴结束后的第三天，林晚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下午三点，蓝湾咖啡厅三号包厢。傅沉舟。】 没有问句，没有商量，只有冰冷的陈述句。林晚盯着那行字，手指在手机边缘收紧。【系统：检测到宿主心率上升，建议启用‘压力缓解’功能，消耗积分5点】“不用。”她在心中拒绝，深吸一口气，回了两个字：【好的。】 蓝湾咖啡厅坐落在城市最昂贵的商圈顶层，整面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林晚推开三号包厢的门时，傅沉舟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桌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滚动的数据流。 “坐。”他没有抬头。 林晚在他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服务员离开后，包厢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窗外遥远的风声。 “傅先生找我有事？”她先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傅沉舟终于抬起眼。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三秒，然后合上电脑。“林小姐晚宴那天，行程很满。” 来了。 林晚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镇定。“我第一次参加那种场合，有点紧张，到处走走看看……是不是打扰到傅先生了？” “不打扰。”傅沉舟身体向后靠进沙发，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反而很有趣。你从谢屿的画展区，到顾清和的学术圈，再到秦烈的赛车模型旁——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关键人物的活动范围里。巧合？” 林晚的手指在杯壁上收紧。【系统：傅沉舟‘怀疑值’持续上升，当前85/100。建议采用‘半真半假’策略：承认部分行为动机，但隐藏系统存在】 “不是巧合。”她抬起头，眼眶适时泛红，“我知道林家接我回来，是为了商业联姻。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可能被匹配给什么样的人。”眼泪在眼眶打转，声音哽咽，“我知道我配不上任何人，但至少，我想知道……” 她适时停住，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傅沉舟没有说话。 包厢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送风的声响。良久，他才开口：“你哭的时候，右眼比左眼泪水多0.3秒。” 林晚的哭泣瞬间僵住。 “人在真实悲伤时，双眼流泪基本同步。”傅沉舟的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实验数据，“而刻意表演时，会因为大脑分区控制微表情，产生细微的时间差。”他倾身向前，手肘支在桌上，“林晚，你的表演很精致，但还不够完美。” 冷汗顺着林晚的脊背滑落。 【系统：警告！傅沉舟已识破表演行为！‘危机等级’提升至橙色！建议立即启动‘应急泪腺刺激’功能！】 “我……”林晚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承认？否认？还是…… “不过。”傅沉舟忽然打断她的思绪，“我欣赏你的努力。” 他重新靠回沙发，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银色的U盘，推到桌子中央。“这里面是林薇薇过去半年与几个地下借贷组织的资金往来记录，以及她雇人跟踪你的证据。” 林晚怔住了。 “你那个妹妹，比你想象的更想除掉你。”傅沉舟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车祸的剧本，她已经写好了。时间大概在……两个月后？”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原剧情里，她的死亡时间确实是三个月后，但系统从未给过如此精确的信息！ “你怎么知道？”她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立刻补上，“我是说……傅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傅沉舟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他只是看着她，眼神深得像冬夜的湖。“因为我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站起身，拿起外套：“U盘里的资料，足够你自保，也足够让林薇薇安分一段时间。用不用，怎么用，你自己决定。”走到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侧过脸，“另外，顾清和下周有场公开讲座，主题是‘情感量化算法的伦理边界’。你会去吧？” “……会。” “很好。”傅沉舟推开门，“那么，讲座结束后，我要听你对那个主题的真实看法——不是系统给你的标准答案。” 门轻轻合拢。 林晚坐在原地，浑身冰凉。 他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她在演戏，他甚至可能……知道系统的存在？ 【系统：紧急情况分析中……目标傅沉舟的行为模式超出原剧情设定，可能性推测：1. 世界线自我修正产生的‘高敏察者’；2. 其他未知变量介入；3. 宿主暴露程度已达临界点】 林晚颤抖着手拿起那个U盘。金属外壳冰冷刺骨。 她忽然想起晚宴那天，傅沉舟扣住她手腕时说的那句话：“猎人装成猎物的时候，眼神是藏不住的。” 所以他现在是在……喂给猎人弹药，想看猎人和猎物如何搏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清和发来的信息：【下周讲座时间地点已发送至邮箱。请提前阅读附件中的三篇论文，我会在会后提问。】 紧接着是谢屿的信息：【画室新到了一批颜料，有你那天说的‘深海蓝’。明天下午有空吗？我想试试那种颜色在你眼睛里的效果。】 然后是秦烈，简单粗暴：【周末有场地下赛车，来不来？吓哭了不管。】 林晚看着屏幕上接连弹出的信息，忽然笑了一声。笑声在空旷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好啊。 既然都被看穿了，既然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棋盘上的棋子、画布上的颜料、实验室的样本、赛车赌约的彩头—— 那她就好好演。 演到他们分不清真假，演到她自己都忘了初衷，演到这场以命为注的游戏，彻底失控为止。 她将U盘紧紧攥在手心，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