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理科x内敛抑郁

拉扯｜酸涩｜暗恋｜救赎

周一早晨，夏彤在药盒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叠得很整齐，夹在舍曲林和劳拉西泮之间，她展开，上面是母亲的字迹

「彤彤，这周开始每天加一粒维生素B族，放在蓝色小瓶里，记得吃」

她拿起那个蓝色小瓶，拧开，倒出一粒黄色的小药片，母亲总是这样，用维生素的名义给她添加各种辅助药物

鱼油、褪黑素、现在又是B族，仿佛她的问题只需要足够的营养素就能解决，仿佛抑郁症只是身体缺乏某种维生素的副产品

夏彤把药片和其他的药一起吞下，就着温水，吞咽时，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幅素描

乌云，漏光，还有那行小字

这个画面在过去的两天里反复出现，周六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写作业时，周日补课走神时，甚至昨晚失眠盯着天花板时，那张画被她藏在书架最里层，夹在一本从来不用的旧词典里

这是她十七年人生里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早餐桌上，母亲正在看手机上的日程安排

「这周六上午数学补习调到下午，上午我带你去见李医生」母亲说，没有抬头

夏彤握紧了筷子

「上周不是刚去过吗？」

「李医生说你最近情绪稳定了一些，建议增加一次家庭咨询」母亲终于看向她

「我也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

「你的未来」母亲放下手机

「彤彤，你高二了，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物理竞赛、数学竞赛、自主招生，这些都是需要提前规划的，我问过王老师，他说以你现在的成绩，冲一冲省级竞赛还是有希望的」

夏彤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白粥，米粒在水中微微晃动

「我不想参加竞赛」她小声说

「为什么？」母亲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夏彤听出了那平静下的不悦

「我……物理没那么好」

「那是因为你没下功夫」母亲说

「张真源能拿省奖，你为什么不能？你们是同桌，平时多请教请教他，我已经跟王老师说了，让他安排你们坐一起，就是希望你能受到好的影响」

夏彤猛地抬起头

「是你让王老师安排的？」

「不然呢？」母亲理所当然地说

「你以为分班座位是随机排的？我特意找过王老师，告诉他你需要一个学习好的同桌带动你」

夏彤感觉胃里一阵翻搅，她想起第一天走进教室，看见那个靠窗的空位，看见张真源坐在旁边，她以为那是偶然，是巧合，是命运一次微小的眷顾

原来不是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就像她的补习班，她的课外书单，她每天的时间表，甚至她的同桌

「我吃饱了」

夏彤放下筷子，碗里的粥还剩大半碗

母亲看了她一眼

「把牛奶喝完」

夏彤机械地端起杯子，把温热的牛奶灌下去

去学校的路上，夏彤走得比平时更慢

她看着脚下的路砖，一块，两块，三块……数到第一百二十七块时，她停了下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拿出来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

「到学校了吗？」

「快到了」

然后她点开通讯录，往下滑，停在张真源这个名字上，这是上周五在班级群里加的，每个人都加了全班同学，她也不例外＇他的头像很简单，是一片深蓝色的星空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后打出一行字

「今天物理课要讲哪一章？」

打完，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十秒钟，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母亲说的是真的，如果座位真的是特意安排的，那他现在是怎么看她的？

一个需要被带动的差生？

一个被母亲硬塞过来的负担？

走到教室时，夏彤刻意避开了张真源的目光，她坐下，拿出物理课本，低头预习今天要讲的内容，后座传来林悠悠元气十足的声音

「早上好夏彤！周末过得怎么样？」

「还行」夏彤没有回头

「我周末去看了那部新上映的科幻片！特效超棒，就是物理学得不好有点看不懂……」

林悠悠自顾自地说着

「对了，你知道吗？张真源周末好像去参加物理培训了，我在图书馆看见他了」

夏彤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一个人吗？」

「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前堆了好厚一摞书，超认真」林悠悠压低声音

「我本来想打招呼，但看他那么专注，就没敢打扰」

夏彤没再说话，她翻开物理课本

上课铃响时，张真源踩着点走进教室，他额前的头发有些湿，可能是早上洗了头没完全吹干，他在夏彤旁边坐下，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动作利落，没有多余的声音

物理课开始了，王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主题

连接体问题与系统分析法

夏彤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走

飘到母亲的话，飘到那个未发出的微信，飘到张真源周末独自在图书馆的画面

「夏彤」

她回过神，发现王老师正看着她，手里拿着半截粉笔

「你来说说，这道题里两个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力应该怎么分析？」

夏彤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示意图

两个木块叠在一起，放在光滑的水平面上，受到一个水平拉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箭头，那些字母，那些公式，在她眼前旋转、扭曲

她能感觉到旁边张真源的视线，但她这次没有期待他递纸条，如果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如果他只是出于义务在帮她，那她宁愿不要这种帮助

「我……不知道」

教室里很安静，后排传来极轻的笑声，像蚊子嗡嗡

王老师皱了皱眉「坐下吧，认真听讲」

夏彤坐下，脸颊发烫＇她盯着课本上的示意图，但那些线条和字母像活过来一样在跳动，她能感觉到张真源在看自己，但她没有转头

下课铃终于响了，夏彤飞快地收拾书包，想要逃离教室，但刚站起身，就听见张真源的声音

「那个题」

她停下动作，没有回头

「两个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力，是物理竞赛的邀请

温柔理科x内敛抑郁

拉扯｜酸涩｜暗恋｜救赎

周一早晨，夏彤在药盒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叠得很整齐，夹在舍曲林和劳拉西泮之间，她展开，上面是母亲的字迹

「彤彤，这周开始每天加一粒维生素B族，放在蓝色小瓶里，记得吃」

她拿起那个蓝色小瓶，拧开，倒出一粒黄色的小药片，母亲总是这样，用维生素的名义给她添加各种辅助药物

鱼油、褪黑素、现在又是B族，仿佛她的问题只需要足够的营养素就能解决，仿佛抑郁症只是身体缺乏某种维生素的副产品

夏彤把药片和其他的药一起吞下，就着温水，吞咽时，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幅素描

乌云，漏光，还有那行小字

这是她十七年人生里收到的第一件礼物

早餐桌上，母亲正在看手机上的日程安排

「这周六上午数学补习调到下午，上午我带你去见李医生」母亲说，没有抬头

夏彤握紧了筷子

「上周不是刚去过吗？」

「李医生说你最近情绪稳定了一些，建议增加一次家庭咨询」母亲终于看向她

「我也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

「你的未来」母亲放下手机

夏彤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白粥，米粒在水中微微晃动

「我不想参加竞赛」她小声说

「为什么？」母亲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夏彤听出了那平静下的不悦

「我……物理没那么好」

「那是因为你没下功夫」母亲说

「张真源能拿省奖，你为什么不能？你们是同桌，平时多请教请教他，我已经跟王老师说了，让他安排你们坐一起，就是希望你能受到好的影响」

夏彤猛地抬起头

「是你让王老师安排的？」

「不然呢？」母亲理所当然地说

「你以为分班座位是随机排的？我特意找过王老师，告诉他你需要一个学习好的同桌带动你」

夏彤感觉胃里一阵翻搅，她想起第一天走进教室，看见那个靠窗的空位，看见张真源坐在旁边，她以为那是偶然，是巧合，是命运一次微小的眷顾

原来不是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就像她的补习班，她的课外书单，她每天的时间表，甚至她的同桌

「我吃饱了」

夏彤放下筷子，碗里的粥还剩大半碗

母亲看了她一眼

「把牛奶喝完」

夏彤机械地端起杯子，把温热的牛奶灌下去

去学校的路上，夏彤走得比平时更慢

她看着脚下的路砖，一块，两块，三块……数到第一百二十七块时，她停了下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拿出来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

「到学校了吗？」

「快到了」

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后打出一行字

「今天物理课要讲哪一章？」

打完，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十秒钟，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删掉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果母亲说的是真的，如果座位真的是特意安排的，那他现在是怎么看她的？

一个需要被带动的差生？

一个被母亲硬塞过来的负担？

走到教室时，夏彤刻意避开了张真源的目光，她坐下，拿出物理课本，低头预习今天要讲的内容，后座传来林悠悠元气十足的声音

「早上好夏彤！周末过得怎么样？」

「还行」夏彤没有回头

「我周末去看了那部新上映的科幻片！特效超棒，就是物理学得不好有点看不懂……」

林悠悠自顾自地说着

「对了，你知道吗？张真源周末好像去参加物理培训了，我在图书馆看见他了」

夏彤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一个人吗？」

「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前堆了好厚一摞书，超认真」林悠悠压低声音

「我本来想打招呼，但看他那么专注，就没敢打扰」

夏彤没再说话，她翻开物理课本

物理课开始了，王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主题

连接体问题与系统分析法

夏彤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走

飘到母亲的话，飘到那个未发出的微信，飘到张真源周末独自在图书馆的画面

「夏彤」

她回过神，发现王老师正看着她，手里拿着半截粉笔

「你来说说，这道题里两个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力应该怎么分析？」

夏彤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示意图

两个木块叠在一起，放在光滑的水平面上，受到一个水平拉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那些箭头，那些字母，那些公式，在她眼前旋转、扭曲

她能感觉到旁边张真源的视线，但她这次没有期待他递纸条，如果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如果他只是出于义务在帮她，那她宁愿不要这种帮助

「我……不知道」

教室里很安静，后排传来极轻的笑声，像蚊子嗡嗡

王老师皱了皱眉「坐下吧，认真听讲」

夏彤坐下，脸颊发烫＇她盯着课本上的示意图，但那些线条和字母像活过来一样在跳动，她能感觉到张真源在看自己，但她没有转头

下课铃终于响了，夏彤飞快地收拾书包，想要逃离教室，但刚站起身，就听见张真源的声音

「那个题」

她停下动作，没有回头

「两个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力，是内力」张真源的声音很平静

「分析系统整体的时候，内力不考虑，这是连接体问题的关键」

夏彤转过身，看着他，张真源也看着她，眼神清澈，没有任何她想象中的怜悯或无奈

「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说？」

「因为……」夏彤咬了下嘴唇

「因为脑子突然空了」

张真源点了点头，好像接受了这个解释，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快速画了个示意图，标注上字母和箭头，然后写下几个公式

「如果你搞不清内力外力，可以这样想」

他把纸推过来

「先把两个物体看成一个整体，分析整体的运动，然后再拆开，分析单个物体的受力，这样不会乱」

夏彤看着那张纸，他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示意图画得干净利落，她想起林悠悠说的，他周末一个人在图书馆学习的样子

「谢谢」她说

「不客气」张真源顿了顿，又说

「你高一物理期末考了132，基础不差，可能是方法问题」

夏彤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分数？」

张真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王老师说的，他让我……多帮帮你」

果然

夏彤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她勉强笑了笑

「哦，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张真源说

然后补充了一句

「我也需要把思路理清，教别人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他说得很坦然，坦率到让夏彤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收起那张纸，放进笔袋

「那我先走了｣她说

「等等」张真源叫住她

「王老师说，这周末有个物理竞赛的入门讲座，在市图书馆，如果……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夏彤看着他

「是王老师让你告诉我的？」

「不是」张真源摇头

「是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知道这个信息」

「为什么？｣

张真源沉默了几秒，然后说

「因为那天在音乐教室，你说你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许……多了解一些可能性，会有帮助」

夏彤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想起自己哭着说的那句话，想起他站在门口的身影，想起那幅画

「时间地点发我」她说

张真源点点头，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几秒钟后，夏彤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微信

不是文字，是一个地址定位，市图书馆，周六上午九点

还有一句话「如果决定来，提前告诉我」

夏彤看着那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后回了一个字

「好」

收起手机时，她看见张真源已经背好书包，准备离开教室，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

教室里只剩下夏彤一个人，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课桌上投出明亮的方格，她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那条微信，看着那个地址定位

周六上午九点，市图书馆

她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同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去不去得了

但至少，这是一个选择

一个她可以自己做出的选择

哪怕这个选择最终无法实现，但至少存在过

夏彤把手机收起来，收拾好书包，走出教室，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走到一楼大厅时，她看见公告栏上贴着一张海报

市物理竞赛选拔通知

她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报名截止日期是下周五，初赛在一个月后，海报最下面有一行小字

获奖者有机会获得自主招生资格

夏彤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她拿出手机，拍下了那张海报

走出校门时，天空很蓝，阳光明媚，她突然想起那幅画

乌云在漏光，今天没有乌云，但光依然存在，明亮而直接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张真源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字

「讲座需要带什么？」

发送

几秒钟后，手机震动

「带笔记本和笔就行，还有，别迟到，讲师很讨厌迟到的人」

夏彤看着那条回复，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她回

「知道了」

然后她收起手机，往家走，脚步比早晨轻快了一些

走到小区门口时，她又看见了那个小公园，秋千在风里轻轻摇晃，她想了想，走过去，在秋千上坐下

秋千的链条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轻轻荡起来，一下，两下，风吹在脸上，带着初秋的凉意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是张真源发来的

「对了，讲师是我爷爷的朋友，如果听完有问题，可以问我爷爷」

夏彤握着手机，坐在晃动的秋千上，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没有早晨那么沉重了

也许是因为那片漏光的云

也许是因为那条未发出又被发出的微信

也许只是因为，在这个被安排好的世界里，她终于找到了一点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

自己可以选择的东西

这就够了

至少今天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