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的晨光刚穿透云层,刑侦大队的办公室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林默刚将玄影阁案的卷宗归档,指尖还残留着紫檀木盒的温润触感,听筒里就传来辖区派出所急促的汇报:“林队,城郊古月轩画廊老板沈君鸿被杀了!死状和赵天成一模一样,现场也留下了一张纸条!”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玄影阁古墓坍塌、安保经理葬身废墟,他本以为这场围绕宝藏的风波已然落幕,没想到凶手竟在此时再次作案。他抓起外套,对小陈沉声道:“带上技术科,立刻出发!”
古月轩画廊坐落在城郊的文化街上,青砖黛瓦的建筑透着典雅,此刻却被警戒线围得严严实实。林默踏入画廊时,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与赵天成案发现场如出一辙。沈君鸿倒在展厅中央的画案前,双手紧握成拳,身体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正是“牵机引”中毒身亡的典型症状。
画案上,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旁,压着一张宣纸,上面用柳体写着:“钟鸣再响,孽债难偿”。字迹与赵天成案的死亡预告出自同一人之手,墨汁依旧是松烟墨,纸张也是同款宣纸。
“林队,死者沈君鸿,男,48岁,古董字画收藏家,十年前曾与赵天成合伙做过古董生意,后来分道扬镳。”小陈快速汇报着基本信息,“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窗完好,应该是熟人作案。技术科已经开始提取指纹和微量物证了。”
林默蹲下身,目光扫过沈君鸿的指尖——指甲缝里残留着一点暗红色的粉末,与古墓坍塌现场发现的土壤成分极为相似。他又看向画案上的山水画,颜料未干,笔触戛然而止,显然是作案过程突然发生。
“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法医蹲在尸体旁补充道,“体内检测到高浓度‘牵机引’,与赵天成体内的毒药成分完全一致,且同样添加了云蒙山特有的植物花粉。”
“又是‘牵机引’,又是同款纸条。”林默站起身,眉头拧成疙瘩,“安保经理已经死了,不可能再作案。这说明,玄影阁还有余孽,而且当年参与沈玄霜之死、觊觎宝藏的,不止赵天成和孙启明两人。”
技术科很快有了新发现:画案抽屉里藏着一枚小巧的青铜令牌,令牌正面刻着“玄影”二字,背面是简化的凤凰图腾,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长期佩戴所致。“林队,这令牌的材质和工艺,与玄影阁的玉佩同属清代晚期,应该是组织成员的身份信物。”技术科负责人递过证物袋,“令牌上提取到了三个人的指纹,其中一个是沈君鸿的,另外两个分别属于……孙启明和一个未知身份的人。”
“孙启明?”小陈愕然,“他不是已经被我们监视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默立刻拨通监视警员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回应让人心沉:“林队,孙启明不见了!我们早上按例巡查时,发现他租住的小院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留着一张纸条,写着‘恩怨了结,自有归处’!”
“立刻扩大搜索范围,查孙启明的通话记录和近期行踪,重点排查去往文化街的监控!”林默挂断电话,指尖敲击着画案,“沈君鸿是玄影阁成员,孙启明的指纹出现在他的令牌上,说明两人早有勾结。当年沈玄霜之死,恐怕是一场多人合谋。”
他转向画廊的工作人员:“沈君鸿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人物?或者提到过玄影阁、赵天成,或者云蒙山的事情?”
画廊助理战战兢兢地回忆:“前几天有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来找过沈老板,两人关在办公室聊了很久,声音很低,我隐约听到‘玉佩’‘余党’‘分赃’之类的词。那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左手食指断了一截,很显眼。”
“断指男人?”林默心中一动,立刻让技术科调取画廊门口的监控。画面中,一个身形佝偻的灰色风衣男子果然在三天前出现过,他戴着鸭舌帽,刻意压低帽檐,但左手食指确实少了一截,离开时还回头看了画廊一眼,眼神阴鸷。
“查这个断指男人的身份。”林默将监控截图发给情报科,“另外,重新提审顾清媛,问她玄影阁当年有没有断指的成员,或者知道沈君鸿、孙启明的其他勾结者。”
审讯室里,顾清媛看到青铜令牌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是玄影阁的‘执事令’,只有组织里负责文物交易的执事才能佩戴。”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当年玄影阁有三位执事,除了我师父沈玄霜,还有两个——一个叫老鬼,左手食指断了一截,是负责联络买家的;另一个就是沈君鸿,负责鉴定文物真伪。我师父死后,这两个人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们一直躲在青州。”
“老鬼?”林默追问,“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他和沈君鸿、孙启明是什么关系?”
“老鬼的真实姓名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早年是盗墓贼,后来被我师父收留,成为玄影阁的执事。”顾清媛回忆道,“他和沈君鸿、孙启明早就暗中勾结,当年就是他们三人联手,骗走了我师父保管的玉佩,还泄露了玄影阁的秘密,导致我师父被赵天成毒杀。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想瓜分玄影阁收藏的文物,只是后来赵天成独吞了玉佩,才闹得不欢而散。”
林默心中豁然开朗。赵天成、沈君鸿、孙启明、老鬼,这四人当年是杀害沈玄霜的同谋,也是玄影阁宝藏的觊觎者。赵天成被杀,是因为他手握玉佩,成为老鬼眼中的绊脚石;沈君鸿之死,恐怕是因为他知道太多秘密,或者老鬼想独吞剩下的文物。
“老鬼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小陈不解,“玄影阁已经覆灭,古墓也塌了,他还有什么可图的?”
“不,玄影阁的文物不止古墓里那些。”顾清媛摇头,“我师父当年为了安全,将一部分珍贵文物藏在了秘密据点,只有三位执事的令牌同时感应,才能打开据点的大门。老鬼杀了沈君鸿,又想找到孙启明,恐怕是想集齐三块令牌,夺走剩下的文物。”
林默立刻调出赵天成的遗物清单,果然在其中发现了一枚与沈君鸿同款的青铜令牌,只是上面的“玄影”二字被磨损得几乎看不清。“原来如此。”他沉声道,“老鬼已经拿到了赵天成和沈君鸿的令牌,现在只差孙启明的那一块。他接连杀人,就是为了集齐令牌,夺取最后的文物!”
话音刚落,情报科传来消息:“林队,查到断指男人的身份了!他真名叫高四海,五十七岁,早年因盗墓入狱,十年前刑满释放后就销声匿迹,正是当年玄影阁的老鬼!他在城郊租了一间废弃仓库,我们已经派人前去排查!”
“立刻出发!”林默起身,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孙启明很可能已经被他抓住了,我们必须赶在他拿到第三块令牌前阻止他!”
警车在城郊的工业区疾驰,废弃仓库群如同蛰伏的巨兽,在正午的阳光下透着阴森。根据情报科提供的地址,林默找到了那间挂着“废品回收”招牌的仓库,大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
“行动!”林默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分散开来,形成包围之势。他推开门,仓库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檀香混合的气息,与前两起案发现场一致。
仓库深处,高四海正将孙启明绑在一根铁柱上,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威逼道:“把令牌交出来!否则我让你尝尝‘牵机引’的滋味,比沈君鸿死得还惨!”
孙启明的脸上满是血污,挣扎着嘶吼:“你这个疯子!令牌不在我身上!当年分赃后我就把它藏起来了,你杀了我也找不到!”
“藏起来了?”高四海冷笑一声,匕首抵住孙启明的喉咙,“那我就慢慢搜,搜遍青州城也要把它找出来!”
“高四海,住手!”林默大喝一声,队员们立刻冲了进去,枪口齐刷刷对准高四海。
高四海猛地回头,鸭舌帽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下方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看到包围过来的警察,非但没有慌乱,反而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林警官来得正好,省得我再去找你。”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瓶盖,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这是最后一瓶‘牵机引’,本来想留给孙启明,既然你们来了,那就一起陪葬吧!”
说着,他就要将瓷瓶里的液体泼向众人。小陈反应极快,抬手一枪击中高四海的手腕,瓷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墨绿色的液体溅在地面,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高四海吃痛怒吼,转身想跑,林默早已绕到他身后,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颈。高四海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被队员们迅速制服。
“孙启明,你怎么样?”林默走到铁柱旁,解开孙启明身上的绳索。
孙启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林队,多谢你们……高四海这个恶魔,杀了沈君鸿还不够,还要杀我……”
“令牌到底在什么地方?”林默追问,“高四海集齐三块令牌,就是为了打开玄影阁的秘密据点,那里的文物一旦流入黑市,后果不堪设想。”
孙启明犹豫了片刻,从衣领里掏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玄影”二字清晰可见:“我一直把它戴在身上,就是怕被人抢走。当年玄影阁的秘密据点在青州老城区的城隍庙地下室,只有三块令牌同时放在石门的凹槽里,才能打开。”
林默接过令牌,三块令牌的纹路恰好能拼接成完整的凤凰图腾。他立刻下令:“小陈,带一队人押送高四海回局里审讯,务必问出他还有没有同伙。我带另一队人去城隍庙,查封秘密据点!”
青州老城区的城隍庙始建于明代,历经百年风雨,如今虽已破败,但香火依旧旺盛。林默带着队员赶到时,正是午后祈福的高峰期,香客络绎不绝。他让队员乔装成香客,悄悄封锁了城隍庙的出口,自己则带着技术科直奔地下室入口。
地下室的入口隐藏在大殿后方的神龛之下,掀开沉重的石板,一条阴暗潮湿的通道映入眼帘。通道壁上刻着玄影阁的凤凰图腾,与古墓中的图案一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显然近期有人来过。
“小心点,里面可能有机关。”林默示意队员点亮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进通道。通道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有三个凹槽,正好与三块青铜令牌的形状吻合。
林默将三块令牌依次放入凹槽,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石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间不大的密室,里面摆满了古董文物:青铜器、瓷器、书画整齐地排列在货架上,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正是玄影阁当年藏匿的核心藏品。
“这些文物,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林默看着眼前的珍宝,心中感慨。这些文物承载着历史的记忆,却因人心的贪婪,被藏匿了数十年,还引发了连环命案。
就在队员们准备清点文物时,密室角落的一个木箱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林默示意队员停下,缓缓靠近木箱,猛地掀开箱盖——里面竟然藏着一个年轻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带着惊恐,正是沈君鸿的儿子沈浩!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林默问道。
沈浩蜷缩在木箱里,声音颤抖:“我……我是沈君鸿的儿子。我父亲昨晚给我打电话,说有危险,让我躲到这里来。他说如果他出事,就让我把这个交给警察。”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林默。笔记本里记录着沈君鸿的秘密:当年他与赵天成、孙启明、高四海合谋杀害沈玄霜后,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高四海这些年一直暗中监视他,逼他交出令牌。他知道高四海迟早会动手,便提前将儿子藏在密室,还记录下了四人合谋的详细过程,以及高四海私下联系其他盗墓团伙、准备将文物倒卖出国的计划。
“原来高四海不止想独吞文物,还想勾结外人倒卖。”小陈看完笔记本,愤怒地说道,“幸好我们及时阻止了他。”
林默合上笔记本,心中的疑团终于全部解开。高四海当年因盗墓入狱,出狱后加入玄影阁,本就觊觎组织的文物。杀害沈玄霜后,他不满赵天成独吞玉佩,便潜伏多年,配制“牵机引”,等待时机复仇并夺取文物。他先杀赵天成,夺走令牌,再杀沈君鸿,企图集齐三块令牌,没想到孙启明将令牌藏在身上,逼得他不得不绑架孙启明。
回到刑侦大队,高四海在铁证面前终于认罪。他交代,“牵机引”的配方是他从玄影阁的古籍中找到的,云蒙山的植物花粉是为了掩盖毒药的气味,死亡预告则是为了制造恐慌,混淆警方视线。他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最终还是栽在了警方手里。
孙启明因参与杀害沈玄霜,被依法逮捕;顾清媛虽有复仇之心,但主动配合警方调查,且未造成严重后果,被从轻处理,判处缓刑;沈浩因未参与任何犯罪行为,且提供了关键证据,被无罪释放,玄影阁的文物则被移交国家博物馆,得到了妥善保护。
案件告破的那天,青州城下起了小雨,与赵天成被杀的那个雨夜如出一辙。林默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雨丝冲刷着街道,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这场连环谋杀案,源于数十年前的一场阴谋,源于人性的贪婪与自私。高四海伏法,但那些因宝藏而逝去的生命,那些被尘封的秘密,都成为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小陈拿着一份新的报告走进来:“林队,高四海的审讯记录已经整理完毕,他确实没有其他同伙。不过,我们在他的仓库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吴三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林默接过纸条,看着“吴三省”三个字,眉头再次皱起。这个名字,他似乎在玄影阁的古籍记载中见过,好像是沈玄霜的师弟,当年在组织覆灭时神秘失踪。
“查!”林默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立刻调查吴三省的下落,不管他是死是活,都要查个水落石出。我有种预感,玄影阁的故事,可能还没结束。”
雨还在下,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未被完全揭开的秘密。林默知道,作为一名警察,他的责任就是追根究底,让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无论它隐藏得有多深,尘封得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