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雨季总裹着化不开的湿冷,凌晨三点的旧工业区,路灯在雨雾里晕开惨白的光圈,像极了濒死者涣散的瞳孔。废弃仓库的铁门被风推得吱呀作响,锈迹斑斑的合页在黑暗中发出磨牙般的声响,仿佛在抗拒着即将被揭开的罪恶。
仓库深处,两面一人多高的落地镜相对而立,镜面凝结的水珠顺着边缘滑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水痕,像一道道凝固的血印。镜前,两具尸体并排躺着,死者江慎言和高俊的眼睛圆睁,瞳孔中倒映着对方的尸体,也映着镜中无尽延伸的黑暗——那黑暗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冰冷的玻璃窥视着现实。
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精准的穿刺伤口,边缘整齐得如同外科手术,一滴未干的血珠悬在伤口边缘,最终坠落,砸在镜面的水珠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江慎言的指尖还攥着半张撕碎的图纸,上面画着交错的镜面与复杂的通道,右下角印着一个诡异的眼睛图腾,与两人手腕内侧若隐若现的纹身一模一样。
风从破损的窗户灌入,带动镜面轻微震颤,倒映的尸体仿佛动了一下。突然,其中一面镜子的倒影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穿着黑色斗篷,左手手腕上同样闪烁着眼睛纹身的微光。黑影没有实体,只在镜中稍作停留,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只留下镜面上一行转瞬即逝的水痕,如同某种无声的诅咒:
“镜中无界,心上有狱。”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雨夜的寂静。陆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车窗外的雨丝斜斜划过,模糊了窗外倒退的街景,却洗不掉他眼底的凝重——他预感到,这起雨夜双尸案,只是一个开始。那些藏在镜子里的阴影,那些蛰伏在人心深处的罪恶,终将随着这场连绵的阴雨,蔓延至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