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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血契未冷,天问将至

我以凡身镇魔魔渊

晨光没来。

天色压得低,灰云如铁锈堆在玉虚峰顶,风停了,雪也歇了,只余下一层薄霜贴着屋檐,像是大地闭着眼喘气。静室门缝里透出的光比昨日更暗,四角冰晶灯的蓝焰微弱跳动,像快断气的人心脉。符文阵列还在运转,可那光芒不再流转,而是卡在某个节点上,一明一灭,如同被人掐住喉咙的呼吸。

苏墨仍坐在寒玉床边,背脊挺直,却已不是昨夜那把出鞘的剑。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一层骨,肩线塌陷,衣袍上的血迹干涸成块,从袖口到前襟,斑驳如枯藤缠枝。他闭着眼,睫毛上结了细霜,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怀里的人还躺着,澜夜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青,额角渗着冷汗,眉心那道蛛网状的黑纹虽已隐去,可皮肤下仍有紫脉游走,像毒蛇在皮肉里爬行。

药炉炸裂的残渣散了一地,褐色药汁混着冰碴凝成硬块,角落里飘着最后一缕残烟。那株冰霜草静静躺在门外石阶上,根部渗出的血丝早已消失,可符文阵眼处却多了一圈极淡的金痕,像是有谁在暗处点了一盏灯,火苗小得看不见,却硬是撑住了即将熄灭的阵法。

屋内死寂。

直到——

一声轻咳。

不是苏墨。

是澜夜。

他醒了。

眼皮颤了颤,缓缓掀开。瞳孔先是涣散,接着猛地收缩,像是被什么刺中。眼前一片模糊,光影重叠,他看见一个背影——玄色大氅染血,肩头塌陷,那人坐着,像一座将倾的山。他认得这背影,哪怕隔了千山万马也能一眼认出。

可他不信。

他以为自己死了。

或者,对方已经死了。

他动了动手指,想撑起身子,可四肢像被碾碎过,经脉空荡荡的,丹田处一片虚冷,灵力断绝,魔气沉寂,仿佛连血脉都干涸了。他咬牙,用肘部一点点挪动身体,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寒玉床上,瞬间结成冰珠。

“别动。”

声音响起,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

苏墨没回头,也没睁眼,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一压。一股无形之力落下,将澜夜重新按回床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意味。

澜夜喘着气,喉咙发紧:“你……为了我……”

“你要是敢动一丝经脉,”苏墨终于睁开眼,转过头来,“我就把你关进九渊寒狱,永不见天日。”

澜夜愣住。

那张脸……太陌生了。

青灰的脸色,眼底泛着病态的赤红,嘴角干裂带血,可眼神却比刀锋还利。他看着自己,不像师尊看徒弟,倒像是猎人盯着逃不出笼的兽。

“我听见了。”澜夜声音嘶哑,“外面……有人来了。执法殿的人。他们在查魔气……是你在压?是你在替我承受?”

苏墨没答。

他只是抬起手,指尖在袖中微微一动。体内寒流翻涌,强行压下喉间翻滚的腥甜。他不能咳。一咳,就露了底。

屋外,雪地上传来脚步声。

三声玉磬响。

清越,冰冷,带着宗门律令的威压。

“咚——”

“咚——”

“咚——”

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符文阵列随之震颤,那层由药渣粉末凝聚的淡金色护阵薄光一闪而现,又迅速隐去,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心跳。

苏墨起身。

动作缓慢,却稳。他一步步走向门口,衣袍拖过地面,留下一道血痕。门开时,冷风灌入,吹动他散落的发丝。他站在石阶上,身影孤峭,背对着屋内的人。

三名执法使立于十丈外,玄袍金纹,腰悬斩魔令,为首者手持玉牌,朗声道:“奉太上长老谕令,查玉虚峰魔气异动!昨夜子时,魔气冲霄三万里,惊动护山大阵,疑有魔种潜藏,首座当交出人犯,听候宗门发落!”

苏墨没说话。

他只是抬手,掌心凝出一朵冰莲。

通体剔透,花瓣纤薄如纱,寒气缭绕,美得不像人间之物。

他轻轻一掷。

冰莲落地,无声无息。

下一瞬——轰!

寒气炸开,如潮水般席卷十丈。雪浪翻涌,地面结冰,三人齐祭护体灵光,脚下阵法亮起,才勉强站稳。为首执法使脸色大变,厉喝:“苏墨!你竟敢对执法使动手?!”

“谁准你们踏我玉虚一步?”苏墨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魔气是我压的,人也是我护的。要问罪,冲我来。”

风停了。

雪也不再落。

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忌惮。苏墨是化神中期,玉虚峰首座,一手《九渊凝霜诀》能冻结江河,若真动起手,他们三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首座执迷不悟,只会连累宗门!”执法使咬牙,“太上长老已定论,三日内上报宗门,今日已是最后期限!若你不交人,明日云台将降令,万剑齐发,血洗玉虚!”

苏墨冷笑。

他转身,欲归。

就在这时——

喉间一甜。

他低头,一口黑血咳出,溅在纯白雪地,触目惊心。

血是黑的,泛着紫光,那是寒毒入髓的征兆。

他没擦,任血滴落在衣襟上,染得更深。

屋内,澜夜透过门缝,看得真切。

那一口黑血,像烧红的钉子,狠狠钉进他眼里。

他忽然明白了。

不是误会。

不是错觉。

苏墨真的在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他撑着床沿,颤抖着爬起,一步一踉跄,拖着未愈之躯,跌跌撞撞冲到门前。门被结界挡住,他抬手拍在上面,声音嘶哑:“师尊!停下!求你……停下!”

苏墨回头。

“滚回去。”他声音冷得像霜。

“我不该活着!”澜夜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槛,“我本就是魔种,是祸根!你若交出我,还能保全自己!我可以自废修为,可以任他们处置!只要你能活下来……只要你能……”

他话没说完,苏墨已一步跨回,一把掐住他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强迫澜夜抬头,直视自己双眼。

“谁准你替我衡量生死?”

声音低,却像雷劈。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值得’?”

澜夜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苏墨眼底的赤红,不只是病态,那是怒,是痛,是压抑了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的执念在燃烧。

“听着——”苏墨一字一句,咬进他骨子里,“你的命是我的。你活,我陪你成魔;你死,我带你下黄泉。这不是选择题。”

澜夜嘴唇颤抖,眼泪涌上来,还没滑落,就被室内极寒冻成冰珠,簌簌砸在地面,碎成五瓣。

“我不值得……”他喃喃,“你不该为我变成这样……”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苏墨松开手,反手一掌拍在阵眼之上。

嗡——

整座玉虚峰震颤。

符文阵列骤然亮起,血光与寒光交织,沟壑中浮现出复杂的锁链纹路。苏墨十指结印,鲜血从指尖流出,顺着符文流入阵心。他启动了《九渊封山阵》——以自身精血为引,封锁整座山峰,隔绝内外,除非宗门动用镇派大阵,否则无人能入。

每催动一层,他脸色便苍白一分。

到了第三层,额角渗出血珠,顺着鼻梁滑落,滴入阵心,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如同热铁入水。

澜夜瘫坐在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

他想阻止,可身体动不了。他想喊,可喉咙堵得发疼。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曾把他从风雪中抱起的人,一步步把自己推向深渊。

苏墨完成最后一印,结印收势。

轰——

空中升起半透明的幽蓝结界,如倒扣的冰碗,将整座玉虚峰笼罩其中。树木、屋檐、栏杆尽数覆上寒晶,连空气都凝滞了。风雪被挡在外面,天地仿佛陷入死寂。

他转身,走向澜夜。

步伐不稳,却坚定。

他蹲下身,伸手抚过澜夜的脸,动作罕见地轻,像是怕碰碎什么。

“睡吧。”他说,“这一觉,我会替你熬过去。”

澜夜摇头,想躲,却被他一把扣住后颈,强迫靠近。

苏墨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渡入他口中。

血腥味瞬间弥漫。

紧接着,双掌贴上他心口,寒气再度涌入,与体内残余魔气激烈对冲。这一次不再是压制,而是重固魂契——将昨夜因反噬而松动的神魂锁链,重新焊死。

唇齿相接,血丝牵连。

澜夜眼中满是震惊与痛楚,泪水滑落,又被冻成冰珠。他能感觉到灵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强行缝合他的神识,将他的命,彻底钉死在另一个人的命途上

空中浮现半透明的血纹锁链,缠绕二人手腕,烙印入骨,伴随低沉嗡鸣。

他想推开,可身体被禁锢,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

眼前景象扭曲。

深渊魔瞳,再度开启。

画面如闪电劈入脑海:

高空俯瞰。

云台之上,玉琬婷白衣胜雪,独立寒风中。她手中高举令旗,旗面金纹流转,正欲挥落。

天穹之下,千百弟子列阵,长剑悬浮,剑尖齐指玉虚峰。雷光在剑刃上游走,空气中弥漫着杀意。

玉虚峰顶,苏墨披发染血,怀中抱着昏迷的澜夜,背对结界,面对万剑。

第一道剑光已破空而至,撕裂苍穹。

结界摇晃,即将破碎。

澜夜在幻象中听见自己喃喃:“不要……别杀他……”

下一瞬,意识沉入黑暗。

他昏了过去。

苏墨将他抱回寒玉床,轻轻掖好衣襟,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的梦。他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那层幽蓝结界,久久未动。

屋外,雪又开始下了。

不大,细细密密,像灰烬飘落。

整座玉虚峰如坠冰渊,蓝光流转,宛如孤墓。

天际乌云深处,一道金光掠过——似是传讯符鹰,正飞向云台。

黑暗中,一行小字无声浮现,如同命运的判词:

“三日之期,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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