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完全黑透之后，偏殿里冷得像冰窖。
沈青黛靠在墙角，身上那件薄薄的囚衣根本挡不住寒气。她没睡，也睡不着。手腕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这更让她清醒的，是脑子里不断转着的各种念头。
萧煜把她关在这里，肯定不只是为了让她活着。这个男人心思太深，每一步都有他的算计。今天在刑场上，她虽然靠揭露林婉柔的秘密暂时保住了命，但也彻底激怒了他。系统说的那个“黑化值”，已经高得吓人。
她得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殿外有侍卫守着，她能听到他们偶尔走动时铠甲摩擦的声音。大概半个时辰换一次岗，很规律。除了这些，整个偏殿安静得可怕。
夜深了，外面开始下雪。细密的雪粒子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就在这时，沈青黛听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声音。
很轻，很小心，如果不是她一直竖着耳朵，根本听不见。那是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从后窗那边传来。不是侍卫那种沉稳有力的步伐，而是有些迟疑，有些试探的步子。
有人来了。
沈青黛立刻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耳朵上。
那人在窗外停了很久。没有开窗，也没有说话，就只是站在那里。沈青黛甚至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窗纸的缝隙往里看。
是谁？
萧煜派来监视她的人？还是这宫里头其他对她感兴趣的人？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脚步声又轻轻响起，渐渐远去了。
沈青黛慢慢睁开眼睛，看向后窗的方向。窗纸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从今晚开始，她要更加小心了。
天快亮的时候，门锁响了。一个小太监端着早饭进来，低着头，不敢看她。
“姑、姑娘，吃饭了。”小太监的声音很小，带着紧张。
沈青黛看了一眼托盘，还是清粥和咸菜，不过今天多了一个馒头。她没急着吃，反而看向那个小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太监似乎吓了一跳，头垂得更低了：“奴才叫小禄子，在杂役司当差。”
“杂役司？”沈青黛点点头，“辛苦你了，这么早送饭来。”
“不辛苦不辛苦，”小禄子连连摆手，“姑娘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他说完就想走，沈青黛却叫住了他：“等等。”
小禄子僵在原地，肩膀都缩起来了。
“这屋里太冷了，”沈青黛说，“晚上冻得睡不着。杂役司那边，能不能匀点炭过来？哪怕一点点也好。”
小禄子的脸色变了变，声音更小了：“姑、姑娘，这……炭都是有定数的，各宫分配，奴才做不了主啊。”
他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门“哐当”一声关上。
沈青黛看着那扇门，若有所思。这个小禄子，胆子太小了，问句话就吓成这样。但也许，正因为胆小，才可能有用。
她端起粥碗，慢慢吃起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白天过得很慢。除了小禄子中午又来送了一次饭，再没有别人来。沈青黛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不停地整理着系统给的那些医术知识。
奇怪的是，下午送晚饭的不是小禄子，换成了一个瘦高的太监，冷着脸，放下食盒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沈青黛看着那个太监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了猜测。小禄子可能被调走了，也可能是不敢再来了。是因为她早上问的那句话吗？
夜幕再次降临。今夜风雪更大了，风声呼啸着穿过宫墙，把其他声音都盖住了。
但沈青黛还是听到了。
后窗外又来了人，这次不止一个。虽然风声很大，但她隐约听到几个模糊的词：“……确定是她？”“……看紧点……”“……那边说了……”
那边？哪边？
沈青黛心里一紧。这宫里除了萧煜，还有别人在盯着她？
等那些人离开后，她悄悄挪到后窗边，用手在窗框上细细摸索。在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她摸到了一点滑腻的东西，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腥味。
像是有人在这里涂过什么，又匆忙擦掉了。
涂的什么？为什么要涂？沈青黛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偏殿周围，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二天，小禄子果然没来。送饭的是个老太监，又聋又哑，只会咿咿呀呀地比划。
沈青黛接过食盒时，感觉到碗底似乎刻着什么。她背过身去吃饭，用手指细细摸索，好像是两个字——“慎”和“北”。
慎，是让她小心。北呢？是指北疆，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哑巴老太监收走碗筷时，眼神浑浊，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青黛坐在昏暗的殿里，心里乱糟糟的。小禄子不见了，来了个哑巴，还给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警告。到底是谁在背后安排这些？目的是什么？
下午，孙太监又来了，这次带了两个宫女，捧着干净衣服和梳洗的东西。
“陛下有旨，赐沈姑娘净衣。”孙太监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板，“姑娘收拾一下，晚些时候陛下可能要见你。”
要见她？
沈青黛看着那些衣服，是普通的棉布衣裙，颜色黯淡，没有任何花纹。梳洗用具也很简单，一面模糊的铜镜，一把木梳，一块皂角，一条布巾。
“谢陛下。”她垂下眼睛。
宫女帮她暂时解开了镣铐，她擦了脸和手，换上了干净衣服。粗糙的棉布贴在皮肤上，虽然不柔软，但比那身脏兮兮的囚衣舒服多了。
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到底。她拿起木梳，慢慢梳理着打结的长发，一下，又一下。
孙太监在一旁静静看着，眼神复杂。
梳洗完毕，镣铐重新戴上，锁好。
“姑娘等着吧。”孙太监带着宫女离开了。
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沈青黛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心里清楚，真正的考验，可能就要来了。
萧煜为什么要见她？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还是想确认什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风雪似乎小了些。但沈青黛知道，这宫里的风浪，才刚刚开始。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不管前面是什么，她都得走下去。为了沈家那一百多条人命，也为了她自己。
夜深了，偏殿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宫灯的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沈青黛靠在墙边，闭上眼睛。但她没有睡，她在等。
等那个可能到来的传唤，等那个男人的下一步棋。
这一夜，格外漫长。
作者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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