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国的山林总裹着层化不开的雾,晨露打湿苏栀的药篓,指尖还沾着车前草的凉意。
她循着医馆先生的叮嘱采够药材,转身时却偶然瞥见老槐树下蜷着道少年身影,他穿着的玄色劲装被血浸透。
破口处露出发红的皮肉,额角冷汗混着尘土,呼吸沉重,他的身侧斜倚着个长条状的物件,裹着深色剑鞘。
苏栀攥紧药篓背带,轻步凑近。
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眉眼锋利得像未收鞘的刃,哪怕昏迷着,下颌线也绷得紧。
她蹲下身想探他脉搏,可指尖刚触到他手腕,就被一股蛮力攥住,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抬眼时,少年已经睁开眼,墨色瞳孔里翻涌着混沌,他喉间滚出沙哑的气音,带着未散的戾气,语气偏硬还裹着些特别的腔调。
“边个?”(谁?)
他的掌心沾着血,蹭在她手腕上,烫得惊人。
苏栀被攥得疼,却没挣,只放轻声音。
“我是附近医馆学生,你伤得重,还在发热。”
少年的意识显然没清明,眼神忽明忽暗,攥着她的手没松,视线扫过她身上素净的布衣,又落回她眼底,像是在判断真假,唇瓣动了动,声音依旧沙哑。
“你想做咩?”(你要做什么?)。
风卷过槐树叶,沙沙响得扰人,他咳了两声,胸口的伤口牵扯着疼,眼前一阵发黑,指尖力道松了些,却仍没放开,只喉间闷哼一声,眉峰蹙得更紧。
苏栀见状,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动作很轻。
“我带你去医馆后山的柴房,先生不在,没人会发现你。再拖下去,你的伤会危及性命。”
她的声音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指尖的温度透过他满是伤痕的皮肤传进来,竟奇异地压下他的几分戒备。
少年盯着她看了半晌,混沌的神志里辨不清眼前人的意图,只觉得浑身疼得快要散架,体温烫得脑袋发沉,最终还是没再反抗,任由苏栀扶着他的胳膊,踉跄着起身。
他起身时伸手将身侧裹着剑鞘的物件提在手里,指尖攥着鞘身。
苏栀瞥见他的动作,只当是他随身带的普通武器,没多问。
柴房里堆着干草,苏栀把他扶到草堆上,又从药篓里翻出先生备好的止血粉和干净布条,转身去倒了碗温水。
她回来时,少年正靠着柴墙,眼帘半垂,呼吸依旧急促,那柄刀被他放在身侧,手还搭在鞘上,倒没再露出那般警惕的模样,只是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喝口水,我帮你处理伤口。”
苏栀把碗递到他面前,见他没接,便又往前递了递。
少年抬眼,看了眼她递来的碗,又看了眼她认真的眉眼,沉默片刻,终于抬手接过,指尖碰到碗壁时,还带着未褪的颤意。
他仰头喝水,喉结滚动,溅出的水珠落在脖颈的伤口上蹙了蹙眉,却没停下,喝完后将空碗递回。
苏栀接过空碗放在一旁,拿起止血粉凑近他的伤口。
他身上的伤多,有刀伤有擦伤,最深的一道在胸口,划得见骨,血还在渗。
她蘸了些止血粉,刚要敷上去,少年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眼神又沉了几分,语气带着隐忍的疼。
“唔好掂呢度。”(别碰)
“不处理会化脓。”
苏栀看着他。
“忍一忍,很快就好。”
她的眼神坦诚,少年盯着她看了会儿,缓缓松开手,偏过头,不再看她,只下颌线紧绷着,指尖也无意识攥紧了身侧的剑鞘,指节泛白。
苏栀动作麻利,处理完胸口的重伤,再看其他的擦伤时,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靠在柴墙上,眼帘彻底垂下,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苏栀才看清他的模样,眉眼生得极俊,带着生人勿近的冷意,偏生此刻脸色苍白,添了几分易碎感。
她把剩下的止血粉和布条放在他手边,又找了件干净的旧蓑衣盖在他身上,柴房凉。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一旁的草堆上,看着少年沉睡的模样思索着。
她不知道他是谁,但只凭着他身上的伤,还有随身不离的武器能猜出,他定不是普通人。可医者仁心,见他伤成这样,她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夜渐渐深了,柴房里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少年睡得不安稳,偶尔会蹙眉,低声闷哼,含糊地吐出几个字,苏栀听不太清,只能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她的动作轻,少年竟真的渐渐平复下来,眉头舒展了些,呼吸也均匀了许多。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往柴房外走,得回去跟医馆先生说一声,免得先生担心。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草堆上的少年,蓑衣盖在他身上,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月光透过柴房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脸上。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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