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桉念,是A市公司行政部的一名普通职员。工牌上“苏桉念”三个字已被摩挲得微微发白,像我在这家公司三年如一日的沉默存在——勤恳、透明、从不被注意。可今天,我终于撕下了那层“稳定”的假面。
因为我三天前,我递交了辞职信件。那个平日里连眼神都吝于施舍给我的主管,那天难得地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最后只吐出一句平淡的:“行,交接完2天后就走吧。没有挽留,没有多问,仿佛我从未存在过。
这正是我想要的。A市的繁华与喧嚣,终究是别人的盛宴。我只是一个疲惫的过客,只想回到南方那个有青石板路和桂花香的老家,重新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过一种不再需要戴着面具呼吸的生活。
暴雨将至的傍晚,天空阴沉得像是被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向城市的高楼。我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整理着最后几份交接资料。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泛着冷白的光,像在为这段长达三年的职场生涯举行一场无声的告别仪式。
“再见了,这座城巿。”我关上电脑,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大门。
广场上,风卷着热浪扑面而来,空气潮湿而粘稠,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我深吸一口气,虽然空气里满是汽车尾气的味道,但我却觉得无比自由。没有KPI,没有无休止的会议,明天起,我将拥有自己的生活。
就在我准备穿过广场时,一抹微弱的、几乎要被风雨吞没的动静,投入了我的目光。
在台阶的角落,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蜷缩在那儿。它的毛色灰白相间,被风掀起,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一只耳朵,缺了一角,像是曾与命运搏斗后留下的勋章。
它没有像其他流浪猫那样惊恐逃窜,而是抬起头,用一双琥珀色的瞳孔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清澈得不像话,在这灰暗的天地间,像两颗被遗落的星辰。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被狠狠击中。
“小家伙……”我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蹲下身。高跟鞋在湿滑的地砖上轻轻打滑。
它没有躲,只是微微颤抖着,尾巴轻轻卷起,像是在回应我, “你也是……没人要的吗?”我轻声问,声音被淹没在呼啸的风声里。
我脱下身上唯一的那件薄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向它靠近。“别怕,我带你走。等我回老家,给你搭个窝,种点薄荷,好不好?”
我伸出手,想要将它裹进外套里。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不再颤抖,温顺地等着我靠近。
就在我指尖即将触碰到它绒毛的那一刹那——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雨幕!一道刺目的远光灯如利刃般劈开昏暗,伴随着轮胎在湿滑路面上绝望的摩擦声。
我甚至来不及回头,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狠狠撞击而来。世界在瞬间天旋地转,意识如断线的风筝,飘向无边的黑暗。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唯一的念头,竟不是恐惧,而是一丝深深的遗憾—— “还没来得及……把你抱在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
我躺在一片陌生的街道上,天空是倒悬的镜面,星辰在脚下闪烁,街灯如泪滴般漂浮在半空中。无数纸片如雪纷飞,每一片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我颤抖着拾起一片。 上面赫然写着:苏桉念。“你终于醒了。”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雪水滴入深潭。
我回头,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雨中,周身却干燥如初。他披着银灰色的长袍,胸前一枚星形徽章在幽暗中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