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鹅毛大雪席卷了整条老街，石板路被积雪覆盖，屋檐下挂着的冰棱晶莹剔透，透着彻骨的寒。
陈奕恒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大衣，抱着那把磨掉漆的吉他，缩在便利店的屋檐下。指尖冻得发紫，他却依旧执着地拨弄着琴弦，舒缓的旋律在风雪中漫开，冲淡了几分冬日的萧瑟。
他是这条老街的“常客”，每天放学都会来这里弹唱，赚些零花钱补贴家用。吉他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
“你的琴声很好听。”
清冷的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脆感，在风雪中响起。陈奕恒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睫毛上沾着细密的雪珠，像被雨水打湿的黑蝶。
他叫张桂源，是附近重点中学的优等生，家境优渥，与这条破败的老街格格不入。陈奕恒见过他，每次都是坐着私家车经过，身边跟着司机，神情冷淡，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
陈奕恒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继续弹奏，脸颊却悄悄泛红：“谢谢。”
张桂源没有走，而是站在屋檐下，静静地听着。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他浑然不觉，眼神专注地落在陈奕恒的指尖，仿佛被那跳动的旋律深深吸引。
一曲终了，陈奕恒停下手指，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我……我该走了。”
“等等。”张桂源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轻轻放在吉他盒里，“这是给你的。”
陈奕恒看着那些钱，又看了看张桂源，连忙摆手：“不用了，你喜欢听就好。”
“拿着吧。”张桂源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你的琴声值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叫张桂源，以后每天放学，我都来听你弹琴，可以吗？”
陈奕恒的心跳莫名加速，他看着张桂源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好。”
那天起，每天傍晚，老街的便利店屋檐下，总会出现两个少年的身影。一个低头弹唱，一个静静倾听，风雪无阻。陈奕恒的琴声里，渐渐多了几分暖意；而张桂源的脸上，也时常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雪越下越大，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琴音与风雪交织，成了老街冬日里最动人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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