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凝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巷口，就迎面撞上了刚才那三个家丁中的两人。
“喂！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藕荷色裙子的小姐跑过去？”婆子粗声粗气地问。
姜予凝眨了眨蓝色的眼睛，一脸茫然：“藕荷色裙子？好像...往东城门方向去了？”
“东城门？”两个家丁对视一眼，匆匆朝东边追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姜予凝轻轻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的干预会带来怎样的变化，但她知道，至少在这一刻，她改变了一个女子原本注定悲剧的命运。
半个时辰后，姜予凝缓步走回广场。测试点的人群已经稀疏，大部分通过者都已完成登记，准备明日启程。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陆清颜。
那女子站在云梦泽的测试点旁，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悦，眼角还带着泪痕。她手中拿着一张淡青色的玉牌——那是云梦泽外门弟子的身份凭证。虽然只是最基础的身份，但对她而言，那意味着自由，意味着摆脱家族桎梏的可能。
陆清颜也看到了姜予凝，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我通过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灵觉境初阶，云梦泽收了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和能力。”姜予凝微笑着说，真心为对方感到高兴，“恭喜。”
陆清颜擦了擦眼角，仔细打量着姜予凝：“还未请教恩人姓名？你也是通过测试的弟子吗？”
“姜予凝，幻神域弟子。”姜予凝简单自我介绍。
“幻神域...”陆清颜眼中闪过一丝向往，“那是八大圣尊中幻梦圣尊创立的殿堂，听说里面的景色如梦似幻...姜姑娘，你我一见如故，又是同时入门的弟子，以后若有机会，还请多关照。”
“彼此关照。”姜予凝点头，随即想起什么，“陆姑娘，你入了云梦泽，你家中...”
陆清颜的笑容淡了些，但眼神坚定：“我已托云梦泽的使者帮我传信回家。神殿弟子的身份，即便是外门，也不是一个商贾之家能随意拿捏的。父亲虽看重利益，但更怕得罪神殿。他不敢再逼我嫁人。”
“那就好。”姜予凝真心为她高兴。
两人又聊了几句，陆清颜提到自己从小喜爱刺绣，在云梦泽或许可以学习与织梦、幻绣相关的法术。姜予凝则简单说了自己来自溪水村，是个孤儿。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各自的驿站准备了。”陆清颜看了眼天色，有些不舍，“姜姑娘，明日我们就要分别前往不同神殿了。但八大神殿之间常有往来，希望日后还能再见。”
“一定会再见的。”姜予凝说。她有种预感，她们的人生轨迹，从今日起已经有了某种联结。
分别前，陆清颜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云鹤图案：“这是我闲暇时绣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里面装了些安神的草药...请收下，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姜予凝接过香囊，指尖能感受到细腻的绣工：“很漂亮，谢谢你。”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身，各自走向属于自己神殿的驿站。
夕阳的余晖洒在青云城古老的石板路上，将两个年轻女子的身影拉得很长。一个蓝紫长发飘然，走向幻神域的蓝色旗帜；一个棕发轻扬，步入云梦泽的青雾之中。
她们不知道，今日这场偶然的相遇，将会在未来的岁月中，编织出怎样意想不到的命运之网。
姜予凝回到幻神域驿站时，天已完全黑了。驿站内灯火通明，二十几名新晋弟子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兴奋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神殿生活。
她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从怀中取出陆清颜送的香囊。淡淡的草药香气飘散出来，让人心神宁静。
“今天帮了她，也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姜予凝抚摸着香囊上精致的绣纹，心中思绪万千，“那么，我自己的命运呢？十年后的混沌...我真的能阻止吗？”
她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那道新生的灵脉在丹田处静静流转，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灵脉重塑法》的修炼极其痛苦，但效果也远超寻常功法。按照这个速度，或许用不了十年，她就能达到足以改变一些事情的高度。
但仅仅是自己变强，够吗？
姜予凝想起今日见过的那些人：傅司宴眼中深藏的恨意，凌寒怯懦外表下的惊人天赋，陆清颜挣脱桎梏的勇气...
艾瑟兰的未来，需要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
窗外，青云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如同地上的星河。远处的八大神殿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千年以来，它们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无数人的梦想与希望。
姜予凝握紧手中的香囊，蓝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这一世，她不会让那些旗帜倒下。
不会让那片猩红的天空再次降临。
不会让自己，和她在意的所有人，再次在混沌中无力死去。
修炼之路漫长，但她已踏出第一步。
而明天，将是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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