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透过图书馆三楼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我攥着那本物理错题本站在门口时,你已经坐在老位置了。
面前摊着竞赛真题集,右手握着的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阳光落在你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悄悄数着地砖上的光斑,从门口到你身边有十七块瓷砖,每走一步,心脏都像被草稿纸摩擦过,沙沙作响。
林杨来了?
你抬头时,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留下个小小的墨点。我把错题本放在桌角,看见你手边摆着两瓶柠檬味矿泉水,和那天雨里递给我的一模一样。
你讲题时声音很轻,怕吵到周围的人。手指点在我卡住的那步辅助线上
林杨这里其实可以用动量定理简化,你看——
笔尖划过纸面的轨迹很流畅,像在画一道隐秘的桥。我假装盯着题目,余光却落在你握笔的手上,虎口那道浅疤在阳光下更清晰了些。
林杨懂了吗?
你忽然停下来看我。我慌忙点头,脸颊发烫,才发现刚才根本没听清你说的公式。你笑了笑,把草稿纸推过来
林杨没关系,再讲一遍
窗外的香樟树影晃了晃,有片叶子飘落在你摊开的真题集上。你伸手去捡时,指尖和我去够的手撞在一起。像那天在雨巷里碰到的电流,又像第一次在军训时被你扶住的瞬间,我的手猛地缩回,打翻了桌角的水杯。
水顺着桌沿往下淌,浸湿了你半边草稿纸。我慌得去抽纸巾,却听见你说“没事”。你把湿掉的纸页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露出底下压着的画——是片香樟叶,用钢笔描的轮廓,和我错题本上贴的那片几乎一样。
林杨上次在公告栏前看到的
你低头用指尖摩挲着叶尖
林杨觉得好看,就画了一张。
阳光穿过叶影落在你发梢,我突然想起高一那年,你帮同学捡笔时笑出的梨涡,原来有些细节,你也悄悄记了这么久。
讲完题时,图书馆的挂钟敲了五下。你合上我的错题本,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
“其实,辅助线不仅能解物理题。”
字迹末尾带了个小小的上扬钩,像你读英语时的尾音。
走出图书馆时,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你说要去买冰棍,让我在门口等。我翻开错题本,那行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用铅笔描的小太阳,和我当年在单词卡背面画的一模一样。
风卷着香樟叶擦过脚踝,我忽然明白,有些藏了三年的公式,原来从来都不是单向的推导。就像此刻你拿着两支绿豆冰棍跑过来的身影,在夕阳里亮得发烫——答案,终于要显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