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开学典礼那天,阳光把操场晒得发烫,我站在队列里数地砖缝,突然被一阵哄笑拽回神。抬眼就看见主席台上的你——林杨,新生代表的名牌别在胸前,麦克风正发出刺啦的杂音。你抬手拍了拍话筒,耳尖有点红
林杨抱歉,第一次和大家正式打招呼。
风掀起你校服的衣角,我盯着你攥着发言稿的手指发愣,忽然觉得领口的纽扣勒得慌。原来心脏真的会突然加速,像被扔进沸水里的温度计,刻度一路往上冲,而让它沸腾的开关,就是“林杨”这两个字。
后来总在图书馆三楼遇见你。你总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物理竞赛题集,右手握笔时食指会轻轻敲桌面,节奏和我胸腔里的鼓点奇妙地重合。有次你起身接水,我慌忙用数学卷子盖住写满你名字的草稿纸,余光里你的影子在地板上晃了晃,那几秒的沉默漫长得像整节晚自习。
我开始故意绕远路。课间操时站在你斜后方的队列,数你头发被风吹起来的次数;去食堂打饭会选你常去的窗口,哪怕要多等十分钟;连路过篮球场都要放慢脚步,看你投篮时扬起的下颌线,篮球砸在篮板上的闷响,都像在为我没说出口的心动打节拍。
第一次和你有肢体接触,是在高一的军训。低血糖犯了的瞬间,我以为自己会直直摔在滚烫的跑道上,却撞进一个带着洗衣粉味的怀抱。你扶我到树荫下,递来半瓶温水
林杨还好吗?脸色好差。
我盯着你袖口沾着的草屑点头,直到你转身归队,才发现自己把那半瓶水攥得太紧,瓶身都捏出了褶皱。
高二分班那天,红榜前挤得水泄不通。我踮着脚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林杨”,找到时正好听见你被同学围着起哄。有人拍你后背
路人行啊林杨,还在实验班!
你笑着摆手,侧脸的梨涡陷下去,我突然想起上周在小卖部,你买可乐时也是这样笑的——当时我躲在货架后,听见你跟老板说
林杨要冰的
声音里像裹着夏天的风。
冬天第一场雪落时,我们被安排在走廊扫雪。你戴了副灰色手套,握扫帚的姿势很用力,雪沫子溅到睫毛上,你眨眼睛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我故意把扫帚往你那边挪了挪,雪水顺着袖口渗进来,冻得指尖发麻,却偷偷数着你呼出的白气,看那些雾气在冷空气中慢慢散开,像极了我不敢说出口的话。
高三模考后,成绩榜前挤满了人。我在人群里找自己的名字,视线却先黏在“林杨,年级第三”那行字上。你被一群人围着道贺,我站在最外围,看着你低头笑的时候,左边嘴角那个浅浅的梨涡。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手里的错题本掉在地上,散开的纸页飘到你脚边。
你弯腰帮我捡起来,指尖碰到我慌乱去接的手。那点温度像电流,顺着胳膊窜到心脏,让我忘了说谢谢。你把本子递给我时,目光落在封面上——那里贴着片香樟叶标本,是去年秋天捡的,和你那天落在我桌角的那片很像。
林杨挺好看的。
我捏着本子站在原地,感觉整个公告栏前的喧闹都退成了背景,只剩下你那句话,在耳边绕了一圈又一圈。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我翻开错题本,香樟叶标本的边缘有点卷了。窗外的月亮很亮,照亮了操场上你白天踢过的足球。原来有些名字真的会变成沸点,让所有平凡的日子都冒着热气,哪怕我从来没让你知道,苏瑶这颗心,为林杨沸腾了整整三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