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仗红

几人刚走出坤宁宫的影壁，就见夏冬春带着两个宫女拦在路中间，她斜睨着安陵容，语气尖酸：“哟，这不是安答应吗？刚在皇后娘娘跟前没敢说话，怎么，这会儿跟着明嫔和沈贵人，就觉得自己身份不一样了？也不瞧瞧自己的出身，一个县丞的女儿，也配跟咱们走在一起？”

安陵容脸色发白，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却强忍着没作声。沈眉庄皱眉道：“夏小主，同为姐妹，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甄嬛也帮腔：“出身不能定高低，夏小主这话未免太偏颇了。”

夏冬春却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云曦身上：“明嫔小主倒是好气度，还肯拉拔这种穷酸。只是不知，这穷酸能不能给您带来什么好处？”

云曦上前一步，挡在安陵容身前，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夏小主说笑了。安妹妹是皇上亲选的人，便是宫里的主子，轮不到旁人置喙出身。再者，这宫里头，看的是品行，不是家世。夏小主若只懂以出身压人，未免显得浅陋了。”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夏冬春被噎得脸色涨红，想反驳却找不到话头，围观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偷笑，显然是觉得她闹了笑话。

“你！”夏冬春气急败坏，扬起手就想打安陵容，“我看你是仗着明嫔撑腰，敢顶撞我！”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这是怎么了？刚从皇后宫里出来，就这般热闹？”

众人回头，见华妃带着周宁海等人缓步走来，目光落在夏冬春扬起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夏小主刚入宫，就要动手打人？”

夏冬春见是华妃，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却仍强撑着道：“回华妃娘娘，是这安答应不懂规矩，顶撞臣妾……”

“哦？”华妃挑眉，目光扫过安陵容，又看向夏冬春，慢悠悠地说，“本宫瞧着，倒是夏小主更不懂规矩些。这宫里头，即便是位分低些的，也轮不到你说打就打。”

她顿了顿，看向宫墙下的枫叶，语气轻飘飘的：“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

周宁海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对着夏冬春狞笑道：“夏小主，您可知什么叫‘一丈红’？”

夏冬春一愣：“什么意思？”

“一丈红啊，”周宁海笑得阴恻，“就是用两寸厚的板子，打在腰以下的部位，直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远远瞧着，就像这宫墙下的红枫叶，红得透彻。小主要不要试试？”

夏冬春吓得脸色惨白，腿一软险些瘫倒，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华妃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周宁海，带夏小主去‘长长记性’，让她知道，这宫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

“嗻！”周宁海一挥手，几个太监立刻上前架住夏冬春。夏冬春尖叫着挣扎，却哪里敌得过，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一场闹剧落幕，华妃也没再多看云曦等人，转身便走。

沈眉庄松了口气，看向云曦：“明嫔妹妹，今日多谢你了。”甄嬛也点头：“是啊，若不是你，安妹妹怕是要遭殃。”

安陵容望着云曦，眼中满是感激，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云曦摇摇头：“不必谢，都是应该的。”她看向安陵容，温声道，“回长春宫吧，往后行事小心些。”

“嗯。”安陵容用力点头，又看了看沈眉庄和甄嬛，才带着宝娟匆匆离去。

云曦与沈眉庄、甄嬛道别后，也带着云香往承乾宫去。路上，云香道：“小主刚才回怼夏冬春，虽是情理之中，却也难免让人记恨。”

“我知道。”云曦淡淡道，“可有些事，不能忍。若今日我不出声，安妹妹受了委屈，往后只会有人更肆无忌惮。”

云香看着她的侧脸，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小主仁厚，只是这宫里，仁厚有时也会成为软肋。”

云曦脚步微顿，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我知道。但有些底线，不能破。”

回到承乾宫，殿内静悄悄的。云曦坐在窗边，看着庭院里的兰草，心里清楚，夏冬春的事只是个开始，这深宫之中，往后的风波，只会更多。但她不后悔今日的举动——守住该守的人，做该做的事，便是她的底线。

而咸福宫内，安陵容听闻夏冬春被赐了一丈红，吓得浑身发抖，却也更加坚定了要跟着云曦的念头。她知道，只有抱紧云曦姐姐这棵大树，自己才能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