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说完这句话，他看到温婉意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病号服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笑了起来，笑得眼泪直流：“好，我成全你们。”​

那笑声像一把钝刀，在路衡的心口反复切割，疼得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不敢再停留，拉起沈念清的手，快步走出了病房。​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到病房里传来压抑的哭声，那声音像针一样，一根根扎进他的心里。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沈念清看着他这副模样，轻声说：“路先生，你还好吗？”​

路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从内袋里掏出那份肺癌诊断书，指尖抚过 “晚期” 两个字，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不是不心疼温婉意，只是比起让她带着愧疚活下去，他宁愿她恨他。至少恨是短暂的，而活着，才是永恒的。​

接下来的日子，路衡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温婉意的地方。他搬离了他们一起住了两年的公寓，那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回忆 —— 客厅的沙发上还留着她织了一半的围巾，阳台的花盆里种着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卧室的床头柜上还放着他们的合照。​

搬家那天，他看着那些熟悉的东西，每一件都像在提醒他曾经的美好。他把那条织了一半的围巾叠好，放进箱子的最底层；把白玫瑰移栽到新的花盆里，放在阳台最显眼的位置；把合照翻过来，扣在床头柜上，不敢再看照片上温婉意灿烂的笑容。​

他开始接受化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每次化疗结束，他都会强撑着身体，去医院附近的花店买一束白玫瑰，偷偷放在温婉意病房的窗台上。他不敢让她知道是自己送的，只能趁着没人的时候，远远地看一眼病房的窗户，确认她还好，才能安心离开。​

有一次，他刚把白玫瑰放在窗台上，就看到温婉意走到窗边。他赶紧躲到墙角，看着她拿起那束白玫瑰，眼神里满是疑惑。她轻轻嗅了嗅花香，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让路衡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却也更疼了。​

他知道，温婉意一定在想，这束白玫瑰是谁送的。或许她会以为是哪个朋友，或许她会以为是医院的护士，可她绝不会想到，是那个她恨之入骨的路衡。​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衡的身体越来越差，化疗的副作用也越来越明显。他经常呕吐不止，吃不下东西，体重直线下降。医生告诉他，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再进行化疗了，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路衡没有恐慌，反而觉得解脱。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温婉意的手术也该提上日程了。他找到沈念清，把一张银行卡交给她：“这里面的钱，是给你的酬劳，还有一部分，麻烦你在我走后，定期给温婉意的父亲打过去，帮他补贴家用。”​

沈念清接过银行卡，眼眶有些发红：“路先生，你放心，我会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