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时,温婉意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她看到路衡,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抹光亮像星星,差点让路衡破了功。他攥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借着疼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阿衡,你来了。”温婉意的声音如同细沙滑过贝壳,带着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些许粗糙与低哑。她努力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试图触碰他的衣角,却因力不从心而停滞在半空,仿佛连空气都承载着她的虚弱与无助。那悬在空中的手掌,像是一片即将坠落的枯叶,无依无靠,又满含渴望。
路衡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他看到温婉意眼里的光亮瞬间暗了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温婉意,我们到此为止吧。”话音从他唇间逸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仿佛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那语调似寒冬掠过湖面,冻结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温度,也将某种深埋的情感推向了深渊。他听得出自己的冷静,却无法抑制心底隐隐作痛的波澜。
身后的沈念清适时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婉意,你身体不好,别再纠缠阿衡了,我们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他能感觉到温婉意的目光落在他和沈念清相挽的手臂上,那目光像带着温度,烫得他手臂发麻。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真相,怕自己会抱着她承认所有的谎言。
“为什么?” 温婉意的声音带着哭腔,混着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格外刺耳,“你说过会等我病好的,你说过要陪我去冰岛看极光,说要在我们的小家里养一只叫‘雪球’的猫…… 你都忘了吗?”
那些承诺,路衡怎么会忘?
他记得说要陪她去冰岛看极光时,是在一个雪夜。他们窝在沙发上,裹着同一条毛毯,电视里放着极光的纪录片。温婉意靠在他怀里,眼睛亮晶晶地说:“阿衡,你看极光好美啊,我们以后一起去好不好?” 他当时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说:“好,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
他记得说要养一只叫 “雪球” 的猫时,是在宠物店。温婉意看着橱窗里雪白的布偶猫,眼睛里满是喜欢,却又有些犹豫:“可是我身体不好,会不会照顾不好它?” 他握着她的手说:“有我呢,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它,给它买最好的猫粮,最舒服的猫窝。”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放映,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现在,他却要亲手打碎这些美好的回忆,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她,这些都是假的。
“那些都是骗你的。” 路衡终于转过身,强迫自己看着她的眼睛,眼底刻意装出的冷漠下,是翻涌的痛苦,“我从来没爱过你,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你父亲当年对我家有恩。现在恩情已报,我自然要回到念清身边。”
他顿了顿,逼着自己说出更伤人的话:“何况,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连出门散步都要随时揣着药,谁会真心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