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曦薇把车停在码头外围，熄了火。李一桐没动，盯着前方七号仓的轮廓，手指在终端边缘轻敲两下。
“你真信林教授？”田曦薇问。
“不信他，我们连方向都没有。”李一桐推门下车，脚步没停，“但信他，不代表按他说的走。”
田曦薇跟上，手按在腰侧枪套上，没拔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堆满集装箱的空地，脚步放得很轻。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腥味，但她们谁都没提。
仓库铁门虚掩着，门轴没上油，推开会响。李一桐抬手示意田曦薇退后，自己侧身贴墙，用鞋尖顶开一条缝。里面黑，没灯，只有远处应急出口的微光映出几道货架影子。
田曦薇刚要迈步，李一桐一把拽住她手腕，压低声音：“别动。”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机械运转声，三台监控探头同时转向她们所在的位置。田曦薇呼吸一滞，李一桐却松开她，径直走进去。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李一桐边走边说，“也知道我们会防备。”
田曦薇跟在后面，手终于摸到枪柄。“那还进来？”
“因为他们在等我们犹豫。”李一桐没回头，“一犹豫，节奏就乱了。”
两人走到仓库中央，灯光突然全亮。刺眼的白光从四面八方打下来，照得人无处可藏。广播响起，是合成电子音：“欢迎光临，猎人们。”
田曦薇拔枪，指向声源。李一桐站着没动，只抬起左手，掌心朝上，像在等什么。
“你们的记忆模式已被分析。”电子音继续，“下一步动作，我们已预判。”
田曦薇冷笑：“装神弄鬼。”
她刚说完，左侧货架后闪出人影，动作快得来不及瞄准。李一桐却提前半步横跨一步，挡在田曦薇身前，右手甩出一枚数据干扰器，砸向对方脚边。爆炸声不大，但电磁脉冲让那人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田曦薇低声问。
“我不知道。”李一桐眼睛扫视四周，“但我猜他们会选你最可能反击的方向。”
田曦薇咬牙，突然摘下警用通讯耳麦，直接捏碎。“我不信他们能读我的脑，但能截我的信号。”
李一桐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动。“第一次主动断线？”
“第一次觉得体制给的东西，全是累赘。”田曦薇把碎片扔地上，“现在呢？”
李一桐没答，而是从衣领内侧撕下一枚黑色贴片，贴在自己太阳穴上。贴片激活瞬间，她眼神变了，冷得像刀锋出鞘。
“灰域禁术——反向追踪启动。”她低声说，“他们读我们记忆，我们就烧他们的路径。”
田曦薇没见过这招，但没问。她只是重新握紧枪，站到李一桐左侧，背对背。
“信任是最后的防火墙。”李一桐忽然说。
“林教授那句话？”田曦薇问。
“不是他说的。”李一桐盯着前方阴影，“是我们活下来的唯一方式。”
广播再次响起：“战术变更，启动B方案。”
货架后同时冲出四人，持械包抄。田曦薇开枪逼退左侧两人，李一桐则迎向右侧，动作快得不像人类。她没用武器，只用手肘和膝盖，每一次击打都精准落在对方神经节点。三秒内，两人倒地不起。
剩下一人举枪瞄准田曦薇后背。李一桐没回头，甩手掷出第二枚干扰器，正中枪管。枪口偏移，子弹擦过田曦薇肩膀，打在墙上。
田曦薇转身补了一枪，对方应声倒地。
仓库重归寂静。
“他们不是普通打手。”田曦薇喘着气，“动作太整齐，像被编程过。”
“不是编程。”李一桐蹲下检查倒地者耳后，“是记忆同步。他们共享同一套战斗经验库。”
田曦薇皱眉：“意思是……我们面对的是复制品？”
“不。”李一桐站起身，“是被灌输过无数次实战记忆的活体兵器。他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执行最优解。”
她走向仓库深处，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里面是控制室，屏幕亮着，显示着她们刚才每一步的轨迹预测图，误差不超过十厘米。
田曦薇看着屏幕，拳头攥紧。“他们怎么做到的？”
“不是‘他们’。”李一桐调出后台日志，“是‘它’——更高阶的记忆分析AI。林教授没骗我们，但他也没说全。”
田曦薇沉默片刻，突然问：“赵叔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李一桐关掉屏幕，“知道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成了他们的棋子。”
她转身面对田曦薇，眼神第一次带上温度。“从现在起，我们不靠系统，不靠支援，只靠彼此。”
田曦薇点头，没说话，只是把配枪保险重新打开，塞回枪套。
“猎人模式，正式激活。”李一桐说。
“那第一个目标是谁？”田曦薇问。
“不是谁。”李一桐走向出口，“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非要我们来这里？”
两人走出仓库，夜色浓重。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但没人靠近码头。
田曦薇停下脚步：“他们在等我们触发什么。”
“或者留下什么。”李一桐回头看了一眼仓库，“走吧，游戏才刚开始。”
田曦薇跟上，这次走在前面。她没再问下一步去哪，也没再提回警局的事。
李一桐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别回头。”
田曦薇没应声，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枚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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