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曦薇把车停在废弃地铁站入口,李一桐推门下车时没说话,直接走向通风井盖。她蹲下撬开铁板,动作熟练得像走过千百遍。田曦薇跟在后面,手电光扫过锈蚀的梯级,脚步声在空洞里回响。
“林教授给的坐标没错。”李一桐踩到底层平台,终端屏幕亮起蓝光,“灰域第七节点,未登记存储区。”
田曦薇输入密钥,金属门滑开无声。两人走进去,空气里有静电的微响。主控台自动唤醒,数据流在屏幕上滚动。李一桐调出搜索协议,输入陈曼的原始生物编码。
三秒后,画面跳出。
陈曼穿着礼服,佩戴新身份芯片,正与政要握手微笑。背景是上个月的科技峰会晚宴,宾客名单从未对外公布。
田曦薇呼吸一滞:“她没死?”
“死了。”李一桐盯着影像,“这是植入记忆,还是真实活动记录?”
田曦薇伸手想暂停,指尖刚触屏,警报骤响。屏幕转红,倒计时开始跳动。李一桐立刻拔线,但数据流已不受控地扩散,覆盖整个界面。
“自毁程序启动了。”田曦薇快速敲击备用终端,“我拦不住核心数据流失。”
李一桐没动,眼睛紧盯着屏幕中央浮现的一行字——林教授的加密留言:“信任是最后的防火墙。”
田曦薇停下操作,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们不怕我们找到证据。”李一桐声音低,“怕的是我们不信彼此。”
数据流炸裂成碎片,影像消失前最后一帧,是陈曼转身时芯片反光的特写。田曦薇咬牙:“她被改造成工具了。”
“不是改造。”李一桐收起终端,“是替换。新身份、新记忆、新人脉——她现在是谁的人?”
田曦薇沉默几秒,突然说:“张艺凡最近接触的高层,会不会就是晚宴上的某一个?”
“有可能。”李一桐走向出口,“但我们现在不能查她。一碰就触发警报,说明有人盯着警方内网。”
田曦薇跟上来:“那我们从哪入手?”
“灰域的情报网。”李一桐掀开井盖,“林教授留这条消息,不是让我们猜谜,是让我们找人。”
回到车上,田曦薇发动引擎,没急着走。她从口袋掏出那枚芯片,放在仪表盘上。“陈曼如果还活着,她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知道最好。”李一桐系好安全带,“知道的话,她活不到现在。”
田曦薇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我们以前办案,抓的是人。现在呢?抓的是记忆、身份、代码——连对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对手不是人。”李一桐看向窗外,“是系统。他们用记忆当武器,用身份当掩护,用权力当保险。我们得比他们更脏,才能撕开这层皮。”
田曦薇没反驳,一脚油门冲进夜色。半小时后,车停在城东旧货市场后巷。李一桐推门进了一家关门的钟表店,田曦薇紧随其后。
柜台后的人抬头,是灰域的老联络员赵叔。他看了眼田曦薇的警徽,没说话,只递来一张纸条。
李一桐接过,上面写着一串地址和时间:明晚八点,码头七号仓。
“谁给的?”田曦薇问。
“林教授。”赵叔压低嗓音,“他说你们会来,也说你们必须去。”
田曦薇皱眉:“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找你?”
“因为他知道你们没别的路可走。”赵叔收起纸条,“从今天起,你们的行动不会再走官方流程。灰域接手,生死自负。”
李一桐点头,转身往外走。田曦薇跟到门口,低声问:“真要这么干?脱离体制,我们连合法身份都没了。”
“我们早就不在体制里了。”李一桐拉开车门,“你穿警服,我戴镣铐——但他们照样把我们锁在同一个笼子里。现在,笼子破了,该换我们追猎了。”
田曦薇坐进驾驶座,没发动车。她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又看看副驾上李一桐冷淡的侧影,突然笑了。
“行。”她说,“那就从明天开始,不当警察,当猎人。”
李一桐没回应,只是把芯片重新塞回田曦薇口袋。
“带着它。”她说,“别信任何人,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