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曦薇被押进审讯室时，李一桐正站在林教授的实验室外。她没敲门，直接推开了那扇灰蓝色的金属门。林教授背对着她，正在操作台前整理芯片组，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
“你来得比预计晚。”他说。
“田曦薇替我断后。”李一桐把硬盘放在桌上，“她说你会帮我们。”
林教授转过身，手里捏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陈曼不是被绑架的。”他把芯片递过去，“她是自愿躺上实验台的。涅墨西斯给她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抹掉她父亲死亡的记忆。”
李一桐没接芯片。“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田曦薇快撑不住了。”林教授把芯片塞进她掌心，“审讯室有记忆回溯装置，他们已经在提取她的短期记忆。再拖下去，她会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李一桐转身就走。林教授在她身后说：“你该问问自己，为什么每次靠近陈曼的线索，你的反应都比田曦薇更激烈。”
她没回答，径直冲进电梯。芯片在掌心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警局地下三层，田曦薇被固定在记忆读取椅上，额头贴着电极片。两名技术员正在调试参数，没人注意到门被推开。
“停下。”李一桐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僵住。
主控技术员皱眉：“私家侦探无权干涉警方程序。”
“她没签同意书。”李一桐走到田曦薇身边，伸手去拔电极片。
“别动！”技术员按住控制台，“强行中断会导致记忆碎片化，她可能永远想不起今天的事。”
李一桐的手停在半空。田曦薇睁开眼，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李一桐俯身凑近，听见她用气音说：“芯片……给我看。”
李一桐把芯片贴在田曦薇太阳穴。屏幕上的脑波图突然剧烈波动，田曦薇猛地抽搐，嘴里迸出几个词：“白色房间……镜子……你说过不会删……”
李一桐脸色变了。田曦薇抓住她手腕，眼神清醒得吓人：“李一桐，你骗我。那段记忆，是你亲手删的。”
审讯室的灯突然全灭。应急照明亮起的瞬间，李一桐拽断电极线，扛起田曦薇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追捕的脚步声，田曦薇在她肩上挣扎：“放我下来！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一桐踹开天台门，暴雨立刻浇透两人。数据盘从田曦薇口袋滑落，她下意识去抓，脚下一滑整个人向边缘栽去。
李一桐扑过去，左手勾住田曦薇的腰带，右手探向坠落的数据盘。金属盘棱角割开掌心，血混着雨水滴在盘面上。田曦薇被拉回安全区域，盯着那只流血的手：“你宁愿手废了也要保住它？”
“这里面有你被删掉的记忆。”李一桐把染血的数据盘塞进她制服内袋，“也有我的。”
田曦薇没动。雨越下越大，李一桐的血顺着指缝滴在她锁骨上，温热的触感和冰冷的雨水形成鲜明对比。远处传来破门声，追兵到了楼梯口。
“跑还是留？”李一桐问。
田曦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笑了：“你当年教我的第一课是什么？”
“搭档之间，命比真相重要。”
“第二课呢？”
“如果必须选一个，先保命，再挖真相。”
田曦薇拽着李一桐的领子把她拉近：“那你现在告诉我，当年在白色房间，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一桐没躲开她的目光：“等活下来，我把芯片插进自己脑子，让你亲眼看看。”
追兵的脚步声已到门外。田曦薇松开手，突然抬腿踹向消防栓。水柱喷涌而出，暂时阻断了入口。她扯下警徽塞给李一桐：“带着它走，他们不敢对你开枪。”
“一起走。”李一桐攥紧警徽。
“这次听我的。”田曦薇推她向排水管，“你去找陈曼，我拖住他们。记住——”她声音突然放轻，“如果我发现你又骗我，我会亲手给你戴上手铐。”
李一桐翻过栏杆时，听见田曦薇在雨中喊：“别死在外面，我还没跟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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