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随便挑了家挂着破旧木牌的旅店，从背包里掏出一捆草药，“一间房间。”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试探。旅馆老板叼着根烟杆，烟雾缭绕间掀开门帘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草药，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住店要现钱，你这野草还想换床铺？打发叫花子呢？”嗤笑声夹杂着吐出的烟圈飘散开，老板甩下门帘，不再理会苏晓。苏晓冷哼一声，转身走出旅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换些他们说的铜板。”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黑得像泼翻的墨水瓶，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他叹了口气，脚步坚定地朝野外走去。
找了几堆枯枝败叶点起篝火，火星噼里啪啦地跳动着，勉强将夜晚的寒意驱赶了几分。苏晓抱着剑坐在火堆旁，倦意像潮水一样涌来，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铅。奔波了一天的疲惫混合着饥饿感，像一条湿冷的毛毯把他整个人裹住。他的身体微微一歪，顺势躺在地上，意识迅速陷进黑暗的泥沼，连火堆渐渐微弱都没察觉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碎的牙齿摩挲声钻进了耳朵。那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阴冷的黏腻，像耗子啃噬骨头，在寂静的夜里刺得人耳膜发麻。苏晓的意识瞬间从混沌中挣脱出来，多年来练剑养成的警觉让他全身汗毛猛地竖起——他没敢睁眼，指尖悄悄攥紧了身侧的剑柄，呼吸都控制得极轻，生怕惊动对方。
气味先于动静袭来，是腐草混杂着铁锈的腥臭味，越来越近，几乎贴上了他的脸颊。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火堆旁的矮树丛中扑了出来！劲风裹挟着寒意擦过鼻尖，苏晓几乎是本能地往侧后方翻滚，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泥地上，疼得他闷哼了一声，却顾不上这些，手腕一翻，长剑“呛啷”出鞘，堪堪挡住了黑影抓来的手。那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指尖泛着青灰，狠狠抓在剑刃上，居然生生划出几道白痕。
黑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像野兽般嘶哑难听。另一只手曲成爪状，直直朝着苏晓的喉咙扣去。苏晓腰腹猛地用力，身体一拧，堪堪避开了这一抓，但膝盖狠狠撞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眼前发黑。还没等他缓过劲来，黑影已经再次扑到近前，张嘴就往他的胳膊咬去。
苏晓心头一凛，这东西根本不像常人，动作僵硬却迅猛，每一招都朝着要害招呼。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手中长剑挽出一个急促的剑花，将黑影逼退几步。然而脚下不慎被一截枯树根绊住，身体猛地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黑影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再度扑来，尖利的指甲狠狠划开了苏晓的小臂。
火辣辣的痛感瞬间炸开，鲜血顺着伤口渗出，染红了半只衣袖。
苏晓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借着倒地的惯性，他猛地将长剑往地上一拄，身体借力翻身站起。不等黑影扑到近前，他左脚向前垫步，右手持剑，腰腹发力，朝着黑影的胸口狠狠刺去。这一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剑尖刺破粗粝的衣物，没入皮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影的动作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身体剧烈抽搐起来。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晓，里面满是不甘与怨毒。苏晓咬着牙，手腕用力，将长剑又往前送了几分，直到黑影的身体彻底软下来，重重倒在地上，再也不动。
他喘着粗气，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小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土里。火堆早已熄灭，天边泛起一抹惨白的鱼肚白，冷风卷着晨雾吹过来，苏晓打了个寒颤，低头看向地上的黑影，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狂跳——方才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反应快，他差一点就成了对方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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