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林小雨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语气依旧坚定，“我不是不想好，我是真的……好累。”
她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如此坦诚地展示自己的脆弱。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眼就觉得自己在往下掉……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我跟您说，您却说我装神弄鬼……”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妈，我需要的不是补习班，也不是新衣服。我需要您抱抱我，需要您说一句‘没关系，妈妈在’。”
林小雨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母的心上。
她看着女儿脸上纵横的泪水，看着她眼中那份深不见底的绝望，脑海中回响着的，却是自己小时候，也曾这样无助地望着父母，却只换来一顿责骂的画面。
原来，她不知不觉中，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父母。
“小雨……”林母的声音哽咽了，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女儿，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我……我……”
她张了张嘴，那句在嘴边盘旋了十几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是有千斤重。
但最终，林母还是说了出来。
“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她的眼泪终于决堤，“是妈妈太自私了……是妈妈把你当成我的全部希望，却忘了你也是个人……小雨，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沙发上失声痛哭起来。
林小雨看着痛哭的母亲，又看了看一旁温和注视着她的沈婕妤，心中的坚冰，在这一刻，终于彻底融化了。
她站起身，走到母亲身边，迟疑地、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妈，别哭了。”她轻声说，“我们……一起改。”
林母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看到的不再是冷漠和抗拒，而是一丝久违的、属于母女间的温情。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女儿紧紧地搂进怀里，放声大哭。
压抑了多年的委屈、痛苦、悔恨，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泪水。
沈婕妤静静地退出了咨询室，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刚刚经历了一场心灵风暴的母女。
——
一个小时后，林母红肿着眼睛，牵着林小雨的手，走出了咨询室。
“沈医生，”林母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深深地向沈婕妤鞠了一躬，“谢谢您。真的……太谢谢您了。”
“林女士，不用客气。”沈婕妤扶起她，“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小雨的药物治疗和心理辅导还需要持续一段时间。您也要定期来参加家长课堂，学习如何跟孩子沟通。”
“我学！我一定学！”林母连连点头，她看着身边的女儿，眼中满是疼惜，“只要小雨能好，让我做什么都行。”
林小雨看着母亲，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妈，我们回家吧。”她说，“我想喝您煮的粥了。”
“好！好！回家！妈现在就回去给你煮！”林母激动得手足无措。
看着母女俩相互搀扶着离开的背影，沈婕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了门框上。
窗外，雨过天晴，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累了吗？”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尽头走来，余辰耿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
“嗯，”沈婕妤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觉得无比安心，“不过，很值得。”
余辰耿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的海鲜粥。
“先填饱肚子，”他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她嘴边，“我的沈大医生，今天拯救了世界。”
沈婕妤笑着张嘴吃下，温热的粥滑入胃里，暖意瞬间传遍全身。
“余辰耿，”她嘴里含着粥，含糊不清地说，“我是不是特别伟大？”
余辰耿看着她脸上孩子气的笑容，眼中满是宠溺。
“嗯，”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我女朋友，最伟大。”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们的“归途”，不仅有彼此的爱，更有对生命的敬畏与救赎。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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