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米色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余辰耿的手臂像是一道沉重的枷锁,横亘在沈婕妤的腰间,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突然的铃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余辰耿皱了皱眉,怀里的人接起了电话。
“姐姐,怎么了?”他哑着嗓子问,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皮肤上,带着昨夜情事后的慵懒和眷恋。
“唔……”沈婕妤试图拉开他的手,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公司那边来了急事,小陶打电话让过去一趟。”
余辰耿显然对这个打破清晨温馨的电话很不满意。他收紧手臂,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闷闷地说道:“什么事不能等会儿?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好像是个紧急咨询案例,”沈婕妤侧过身,面对着他,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前台说快控制不住了,我得去看看。”
余辰耿睁开眼,看着她眼底的认真,知道自己无法再挽留。他叹了口气,松开她,坐起身,顺手拉过被子裹住自己赤裸的上身。
“那我等你回来吃午饭?”他看着她开始穿衣服,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沈婕妤回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在晨光中显得温柔:“好,别等太晚,我尽量快点。”
她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利落地起身,走进了衣帽间。
十分钟后,一身简约职业装的沈婕妤出现在床边,俯身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睡吧。”
余辰耿躺在床上,看着她提着包走出卧室的背影,眼神里满是眷恋。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还残留着她发香的枕头里,却再也睡不着了。
——
“沈姐!你可算来了!”
沈婕妤刚推开心理咨询室的大门,前台小陶就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
“三号咨询室,一位母亲带着女儿,已经闹了快一个小时了。李医生在里面劝了半天,那母亲油盐不进,完全听不进去,我们怕再这么下去,孩子要出事。”
沈婕妤一边换上白大褂,一边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好像是女儿最近情绪低落,不想上学,去医院检查说是中度抑郁。母亲不信,觉得是孩子装的,今天是被强行带来的。”小张压低声音,脸上满是担忧,“那孩子看着才十四五岁,整个人……像是个木偶一样,眼神都是空的。”
沈婕妤的心一沉。
她快步走向三号咨询室。
还没进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尖锐、刻薄的女声,像是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刺向另一个人。
“……一天天的,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读书,给你报最好的补习班,你怎么就有病了?啊?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我看你就是闲的!不想上学故意气我的吧?”
“……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学别人得抑郁症!我看你就是心思不正,想引起别人注意!”
“……早知道你这么不省心,我当年宁愿没把你生下来!省得现在看着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都气饱了!”
沈婕妤推门的手,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猛地收紧了。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咨询室的门。
——
咨询室里的景象,比沈婕妤预想的还要糟糕。
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正蜷缩在宽大的沙发角落里。
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她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受了重伤、却只能默默忍受的小动物。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哭泣,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麻木。
而在她对面,一个穿着昂贵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正站在那里,手指几乎要戳到女孩的脸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
而在一旁,资深心理咨询师李医生正试图阻拦:“这位女士,请您冷静一下!孩子现在很脆弱,您这样的话对她是一种二次伤害!”
女人像是没听见一样,或者说,她听见了,但完全不在乎。
“伤害?我养她这么大,我还伤害她了?”女人尖叫着,声音愈发刺耳,“我辛辛苦苦为了谁?啊?为了这个白眼狼吗?她现在倒好,给我装病!李医生,你快帮我看看,她是不是装的?她就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李医生一脸无奈和痛心,看到沈婕妤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沈医生,你来了。”
沈婕妤没有理会那个还在咆哮的女人,她的目光,完全落在了那个角落里的女孩身上。
她能感觉到,那团校服包裹下的身体里,灵魂正在一点点碎裂。
她走上前,用自己最温柔、最平静的声音,对那个女人说:“这位女士,请您先去隔壁房间冷静一下,喝杯茶。我和孩子单独谈谈。”
女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新来的年轻女人会这么说话。
“你谁啊?凭什么让我出去?我……”
“凭我是这里的主任咨询师,凭现在这种情况,只有让您离开,才能对孩子进行有效的帮助。”沈婕妤的语气虽然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您真的想帮您的孩子,就请配合我们。”
女人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在李医生的劝说下,骂骂咧咧地被带了出去。
咨询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那个女孩细微的、压抑的呼吸声。
沈婕妤没有立刻靠近她,而是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让自己处于女孩的视线范围内,但又不会给她造成压迫感。
她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很久,女孩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当那双空洞、麻木、仿佛已经看透了世间一切绝望的眼睛,对上沈婕妤那双写满关切和温柔的眼睛时,女孩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砸在了她的校服裤上。
那滴眼泪,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沈婕妤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但她必须打,也一定会赢。
她看着女孩,露出了一个最温暖、最安心的笑容。
“你好,我是沈婕妤。你可以叫我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