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夜已经深了。

初冬的寒风卷着枯叶，在空旷的街道上打着旋。余辰耿没有问她意见，很自然地将她裹进了自己的大衣里，把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抱和大衣形成的小小空间里。

他打车送她回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十指紧扣，掌心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到了沈婕妤家楼下，余辰耿坚持要送她上楼。

“履行一下男朋友的权利”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关切，

沈婕妤看着他眼底还未散去的担忧，点了点头。

进了屋，沈婕妤刚想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转身却看到余辰耿已经脱下了大衣，挽起了衬衫袖子。

“你去洗澡。”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语气是命令，眼神却是温柔的，“水温调高一点，驱驱寒。我去给你找睡衣。”

不等她回应，他已经熟门熟路地拉开她卧室的衣柜，翻找起来。

沈婕妤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没有拒绝，顺从地走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洗去了一天的惊心动魄。当沈婕妤穿着柔软的真丝睡衣走出来时，客厅的灯已经调暗了，只留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余辰耿正在沙发上收拾他刚才翻乱的东西，见她出来，眼神顿了一下。

“头发擦干。”他拿起吹风机，不由分说地让她坐在沙发上，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他笨拙却认真地为她吹着头发，热风拂过发丝，带来一阵阵暖意。他的动作很轻，手指偶尔穿过她的发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视。

“好了。”良久，他关掉吹风机，声音有些沙哑。

沈婕妤转过身，看着他。暖黄的灯光下，他镜片后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和疲惫。

“今晚……”她刚想说“你回去吧”，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满脸的倦容，她实在说不出让他离开的话。

“今晚太晚了，你回去我不放心。”她改了口，指了指主卧，“你睡床。”

“那你呢？”余辰耿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我睡沙发。”沈婕妤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的释然，“或者……你睡床，我睡客房。不过客房很久没住人了，被子有点潮。”

余辰耿看着她，眼神深邃。站起身，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带进主卧。

“不睡睡沙发。”他把她按在床上，自己则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床厚被子和一个枕头，“我睡里面，你睡外面。”

他动作利落地铺好床，然后掀开被子的一角，示意她进去。

“余辰耿……”沈婕妤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干什么？”

“睡觉。”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眼神却有些飘忽，“我今天受了惊吓，需要人陪，沈医生，你有职业道德吗？”

说完，他自己先红了耳根。

沈婕妤看着他这副“强词夺理”的可爱模样，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钻进被窝，躺在了床的最外侧。

余辰耿关了灯，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

他躺在了她的身侧，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起初，两人都有些僵硬。

沈婕妤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侧传来的、属于男性的体温和气息。那是一种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此刻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而余辰耿，更是连手指都不敢乱动。他平躺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两侧，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只有那颗狂跳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般，生怕吵到了身边的人。

黑暗中，沈婕妤翻了个身，面向着他。

“余辰耿。”她轻声唤他的名字。

“嗯？”他立刻回应，声音压得很低。

“谢谢你。”她说道，“谢谢你今天下午……那么在乎我。”

余辰耿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晚安，婕妤。”他没有说更多的甜言蜜语，只是轻轻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

沈婕妤闭上了眼睛。

身边躺着一个她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人。这种感觉，陌生又温暖。

没过多久，身边传来了余辰耿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真的只是想睡觉。

这一天对他来说，太过漫长和惊心动魄。此刻，在他最爱的人身边，他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恐惧，沉沉地睡去。

沈婕妤侧过头，借着微光，看着他安静的睡颜。那副总是带着疏离感的金丝边眼镜已经摘掉了，露出了他平日里藏在镜片后、那双好看的眼睛。

她轻轻抽回手，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挪了挪，在确保不会碰到他的前提下，尽量靠近他。

她伸出手，在半空中悬停了片刻，最终轻轻搭在了他放在身侧的手背上。

两人的手，在被子下，再次交握在一起。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地板上。

这个夜晚，没有情欲，只有劫后余生的相依为命，和两颗终于找到归宿的心。

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