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夜市里的小确幸

案件的转机出现在第二周。

余辰耿的团队终于找到了一名关键证人——当晚酒吧的调酒师。调酒师愿意出庭作证，证明周世豪当晚确实带走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瑜莞淑。

这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直接击碎了周家试图构建的“你情我愿”的谎言。

周五傍晚，律所的小会议室里，团队成员们兴奋地讨论着下一步的策略。余辰耿难得地没有板着脸，镜片后的眼神也带着一丝疲惫过后的轻松。

“沈医生，今晚必须庆祝一下！”团队里最年轻的实习生小李提议道，“我们去吃大餐吧！我请客！”

大家都起哄附和。

沈婕妤笑着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余辰耿。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回复什么消息，侧脸的线条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就不去了，”沈婕妤婉拒道，“我约了莞淑做心理疏导，之后还要回去整理一份报告。”

“那怎么行！”小李急了，“没有沈医生的心理支持，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突破口啊！”

余辰耿这时抬起了头。他合上手机，目光落在沈婕妤身上，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沈医生，你今晚没有约会。你的疏导工作，我已经帮你推到下周二了。”

沈婕妤一愣：“你帮我推了？”

“作为你的‘健康监督员’，我有权这么做。”余辰耿站起身，理了理袖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工作，是放松。”

他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吧，沈医生。为了我们共同的‘战友’，请你务必赏光。”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婕妤看着他，忽然觉得，拒绝这样一个眼神的余辰耿，似乎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好吧。”她妥协了，笑着点头，“听余律师的。”

大家欢呼一声，涌出律所。

小李原本订了一家很有格调的西餐厅，但当车队停在餐厅门口时，沈婕妤却拉住了要进去的余辰耿。

“换个地方吧。”她看着周围的行人，忽然觉得有些腻烦，“不想吃西餐，想吃点……有烟火气的东西。”

余辰耿看着她眼底那一丝孩子气的任性，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他让其他人先去，自己则跟着沈婕妤，钻进了一辆普通的出租车。

“师傅，去老城区的‘星火夜市’。”沈婕妤报出一个地名。

余辰耿挑眉：“你知道这种地方？”

“我可是这里的‘老饕’。”沈婕妤得意地扬起下巴。

当出租车停在那个充斥着各种食物香气、吆喝声和喧闹人声的夜市入口时，余辰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脚上是价值不菲的牛津鞋，鼻梁上还架着那副金丝边眼镜，站在这充满油烟味和嘈杂音乐的夜市里，简直像是一个误入凡间的王子，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看到沈婕妤那双在夜色里闪闪发光的眼睛，又把眉头舒展开来。

“老板！两串烤鱿鱼！多放辣！再来两串烤鸡心！”沈婕妤熟稔地招呼着，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

余辰耿跟在她身后，努力保持着自己“斯文禁欲”的气场，但那微微僵硬的肩膀出卖了他。

“你不介意吗？”沈婕妤回头看他，手里举着一串刚烤好的、滋滋冒油的鱿鱼，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这里的油烟可能会弄脏你的大牌西装。”

“不介意。”余辰耿的回答言不由衷，但他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鱿鱼，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沈婕妤期待地看着他。

“……很香。”他咀嚼了几下，由衷地赞叹。这种粗犷的、充满刺激的味道，是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体验过的。

“那是！”沈婕妤笑得像个孩子，“生活不只是法庭上的唇枪舌剑，还有眼前的烟火气。”

那一晚，他们坐在路边油腻的小塑料凳上，吃着烤串，喝着五块钱一瓶的冰镇啤酒。余辰耿看着沈婕妤毫无形象地撸串，听着她讲她大学时如何为了省钱吃泡面，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总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的女人，原来也有这样鲜活、自由的一面。

这种反差，让他着迷。

回去的路上，沈婕妤喝得微醺，脸颊泛着红晕。余辰耿扶着她上了车，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嘴里还念叨着：“下次……还要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余辰耿看着她熟睡的侧脸，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替她擦去嘴角沾上的一点辣椒油。

他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灯光，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原来，爱上一个人，是想让她带你见识她世界里所有的美好，哪怕是充满了油烟味的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