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女孩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抽动起来。起初是压抑的、细微的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兽在暗处舔舐伤口。渐渐地，那呜咽声越来越大，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痛哭。
那不是一种宣泄式的哭泣，而是一种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绝望的悲鸣。她哭得浑身颤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仿佛要将这三天来所承受的所有恐惧、屈辱、无助和愤怒，都通过眼泪冲刷出去。
沈婕妤默默地抽出纸巾盒，轻轻推到沙发前的茶几边缘。
她知道，对于一个刚刚经历了人生至暗时刻的女孩来说，此刻任何语言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是一种冒犯。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知道，有人在这里，愿意听她哭，愿意陪她度过这最艰难的时刻。
终于，在哭声渐渐转为低低的啜泣时，女孩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破碎得像是被揉烂的纸片。
“我……我好脏……”
“不，你不是。”沈婕妤立刻接上她的话，语气坚定而温和，“伤害你的人，才是那个最肮脏的罪犯。你只是不幸被污染的受害者，你的灵魂，依然是纯净的。”
这句话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了女孩麻木的神经。她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妆容早已哭花，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看着沈婕妤，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深呼吸，”沈婕妤引导着她，“吸气……慢慢呼气……对，就是这样。你现在是安全的，这里是你的安全屋。”
在沈婕妤的引导下，瑜莞淑努力地调整着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慢慢平复下来。
“我叫瑜莞淑。”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我叫沈婕妤，你可以叫我沈医生。”沈婕妤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莞淑，现在，你愿意告诉我，是谁，对你做了什么吗？”
当那个禽兽不如的名字从瑜莞淑口中吐出时，沈婕妤的心沉了又沉。
周世豪。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财经新闻里时常会出现他的身影，作为“知名企业家”之子，他总是西装革履，笑容得体。然而，在那些光鲜亮丽的报道背后，沈婕妤也隐约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不堪传闻——飞扬跋扈，玩弄女性，仗着家里的权势为所欲为。
她没想到，这个隐藏在人模狗样外表下的恶魔，这次的魔爪竟然伸向了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孩。
“他威胁我……”瑜莞淑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他就……就找人轮奸我，还要在网上曝光我的裸照，让我身败名裂，再也无法做人……”
她的泪水汹涌而出，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沈婕妤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她知道，让受害者复述受害过程是残忍的，但这是疗愈的第一步，也是收集“证据”的关键一步。
“我……我不敢报警……”瑜莞淑哭着说，“他家那么有权有势，警察……警察会不会包庇他？如果我报警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他会不会报复他们？沈医生，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绝望的哭诉像是一根根针，扎在沈婕妤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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