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铃声还没响,教室里已经飘着粉笔灰的淡白气息。聂玮辰刚把书包放进桌肚,就看见陈思罕正踮着脚擦黑板,校服后背蹭上了一小块灰,像落在雪地上的墨点。他刚想开口提醒,陈思罕已经转过身,手里攥着半块黑板擦,额角沁出细汗
陈思罕昨晚值日生没擦干净,等会儿物理老师要骂人的。
话音刚落,黑板擦上残留的粉笔灰被风吹了些过来,聂玮辰下意识地偏头,却看见陈思罕自己先打了个喷嚏,鼻尖红红的,像只被惹到的小猫。他忍不住笑出声,陈思罕瞪他一眼,却也跟着弯了嘴角,把黑板擦往讲台上一放
陈思罕笑什么?等会儿你值日,我也看你笑话。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满函数公式,粉笔头断了好几次,碎渣簌簌落在讲台前。聂玮辰听得有些发懵,指尖在草稿本上画错了第三个图,正烦躁地想揉掉纸团,旁边忽然递过来一支蓝色水笔。陈思罕没看他,眼睛盯着黑板,声音压得很低
陈思罕用这个,笔尖细,画图像清楚
聂玮辰接过笔,笔杆上还留着陈思罕的温度,他低头重新画图,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里,混着陈思罕偶尔翻动课本的轻响。下课时老师留了道难题,聂玮辰对着草稿本皱眉头,陈思罕凑过来,手肘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两人的校服袖子贴在一起,带着布料的柔软触感
陈思罕这里错了
陈思罕用指尖点了点他写的步骤
陈思罕定义域没考虑全,你看……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草稿本上,陈思罕的声音像浸了温水,一点点把复杂的解题思路拆解开。聂玮辰听着听着,目光却忍不住飘到他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笔在纸上写字时,指节会轻轻泛白。直到陈思罕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思罕发什么呆?听懂了没
聂玮辰才猛地回神,耳尖有点发烫
聂玮辰懂,懂了
陈思罕挑了挑眉,没再多问,转身去接后排同学递来的篮球,校服下摆被风吹得晃了晃,露出一小截腰线。聂玮辰看着他的背影,手里还握着那支蓝色水笔,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竟无意识地写下了“陈思罕”三个字,又赶紧用橡皮擦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
午休时教室里很安静,陈思罕趴在桌上睡觉,侧脸贴着手臂,呼吸轻轻的。聂玮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陈思罕身上——窗外的蝉鸣还在响,粉笔灰落在窗台的绿植上,这个安静的午后,好像连时间都走得慢了些。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陈思罕忽然戳了戳他的胳膊,递过来一颗薄荷糖
陈思罕有点困,提提神
聂玮辰接过糖,剥开糖纸时,指尖碰到了陈思罕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收回手。薄荷糖在嘴里化开,清凉的味道从舌尖漫到喉咙,聂玮辰看着陈思罕低头写作业的样子,忽然觉得,当同桌这件事,好像比他想象中更让人安心。
放学时陈思罕收拾书包,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几颗奶糖
陈思罕我妈昨天买的,你要不要?草莓味的,跟上次一个牌子的
聂玮辰接过糖罐,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心里却暖得发烫。他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漫开来,和昨天傍晚的风一样,都带着陈思罕的气息。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陈思罕还在说着明天要带的课本,聂玮辰走在他身边,听着他的声音,手里攥着那颗没吃完的奶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可以一直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