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尔爬上阁楼时,朽坏的木梯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这里比想象中更乱,堆着废弃的戏服、断裂的道具剑,还有几个蒙着白布的木箱,布面上落满鸟粪,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他踢开脚边的碎木片,浅蓝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像鹰隼般锐利——他记得系统提示里的另一句话:“最张扬的秘密,藏在最阴暗的地方。”
角落里的一个铁锁木箱引起了他的注意。锁孔上缠着几根金发,与他狼尾处挑染的深灰色不同,是纯粹的亚麻金,像是被人用力拽下来的。他没找钥匙,直接掏出腰间的军刀,刀刃插入锁孔用力一拧,“哐当”一声,锁芯崩裂开来。
箱子里没有剧本,只有一件沾满暗红色污渍的戏服,领口绣着褪色的玫瑰。西瑞尔皱眉踢了一脚箱子,箱底突然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他俯身掀开戏服,才发现箱底的木板是松动的,下面压着一本烫金封面的剧本,封面上用类似血渍的液体写着《孤狼的谢幕》。他指尖划过那些字迹,突然嗤笑一声——这字迹张扬得像挑衅,倒和他的性子有几分像。
刚把剧本塞进外套内袋,阁楼的门就被撞开了。三个男人举着钢管冲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被他赶走的高瘦男人。“把东西交出来!”对方嘶吼着挥下钢管,西瑞尔却侧身躲开,反手抽出背后的备用弩,弩箭擦着男人的耳朵钉进木梁,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滚。”他声音里的狠戾混着阁楼的灰尘散开,男人脸色煞白,带着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西瑞尔舔了舔唇角,踢了踢地上的钢管,转身时狼尾扫过木箱,带起一阵呛人的灰。
阁楼的横梁吱呀作响,漏下的光线在地板上投出斑驳的碎影。西瑞尔靠坐在一个印着“易碎”字样的纸箱上,枪管被他摩挲得发亮,浅蓝色的眼睛盯着通往阁楼的木梯入口,眉峰拧成一道不耐烦的褶皱。
他已经在这儿坐了快半小时。
刚才找到那本《孤狼的谢幕》时的兴奋早就褪干净了,只剩下被这鬼地方绕晕的烦躁。从舞台到阁楼的路像被人故意拧成了麻花,左转三次,右转两次,还要穿过一个堆满废弃布景的夹层,走得他现在闭着眼都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提那三个家伙了,迪伦那家伙八成会绕到道具库死胡同里骂娘,埃文说不定会被哪个演员的老照片勾住脚步,至于林硕……那面瘫大概能把自己走成幽灵,悄无声息地迷路。
“一群蠢货。”西瑞尔低声骂了句,抬手扯了扯狼尾,发梢的深灰挑染在光线下泛着冷色。他不是没想过出去找他们,但一想到要重新钻进那些拐来拐去的走廊,太阳穴就突突直跳。反正剧本在他手里,系统总不至于让队友彻底失联,不如在这儿等着,等那几个家伙撞进来——前提是他们能找到路。
他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巧克力,是上次副本顺手抢来的,包装纸早就被揉得皱巴巴。剥开纸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没压下烦躁,反而让他更坐不住。他站起身,走到阁楼边缘往下看,能隐约看到舞台的一角,埃文的浅亚麻金长发一闪而过,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却没往阁楼的方向走。
“果然是笨蛋。”西瑞尔嗤笑一声,转身时踢到了脚边的空罐头,罐头滚了几圈撞在木箱上,发出闷响。他靠回纸箱,重新举起枪,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扳机护圈,目光却总忍不住瞟向入口。
又过了十分钟,木梯那边终于传来脚步声。西瑞尔眼睛一亮,刚要开口骂“总算来了”,却见一个陌生的矮个男人探出头,看到他手里的枪时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往楼下窜,连滚带爬的动静震得木梯都在晃。
“……”西瑞尔捏着枪的手指紧了紧,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坐回纸箱上,巧克力在嘴里嚼得咯吱响。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阁楼里的光线越来越沉。他能听到楼下传来其他队伍的争吵声、打斗声,甚至隐约有迪伦的笛声和埃文的笑声,却始终没等来那三道熟悉的身影。
直到系统提示“副本剩余时间一小时”的机械音响起,西瑞尔才终于承认——那三个蠢货,大概是真的把他忘了。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找到这条该死的路。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狼尾被扯得乱糟糟。算了,没他们也行。他把剧本塞进怀里,拍了拍身上的灰,最后看了眼木梯入口,转身走向阁楼另一侧的通风口。那里虽然狭窄,但至少能通向后台,总比在这儿坐以待毙强。
“等出去了再收拾你们。”他低声丢下一句,身影消失在通风口的阴影里,只留下那个空纸箱,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