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第五天,清晨七点。
丁程鑫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他走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有四个人在——马嘉祺和贺峻霖在沙发上看资料,张真源在厨房准备早餐,宋亚轩正抱着抱枕昏昏欲睡。
听到开门声,四人同时抬头。
丁程鑫看起来……好多了。
虽然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色,但脸色恢复了那种冷白的光泽,不再是病态的苍白。棕色的卷发洗过了,蓬松柔软地垂在额前和颈侧,带着清新的水汽。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卫衣和黑色运动裤,整个人透出一种干净的少年感。
但他的眼神依然是冷的。
深渊熔金瞳平静地扫过客厅,目光在马嘉祺脸上停留了一瞬——极短暂的一瞬,然后移开。
“早。”张真源率先开口,声音温和。
丁程鑫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向厨房。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动作很自然,也很疏离。
马嘉祺放下手中的资料,深空灰色的瞳孔静静观察着他。
丁程鑫看起来确实好多了,但那种拒人千里的屏障依然存在。他站在厨房里喝水,背对着客厅,肩胛骨的轮廓在薄薄的卫衣下清晰可见。
像个随时会竖起身上的刺的刺猬。
“早餐快好了。”张真源说,“煎蛋,吐司,还有牛奶。”
丁程鑫没有回应,只是将空瓶子扔进垃圾桶,然后走向浴室。
水声响起,他在洗脸。
十分钟后,丁程鑫重新回到客厅,在餐桌旁坐下。张真源将早餐端上来——每个人的盘子都一样:两个煎蛋,两片吐司,一杯牛奶。
但丁程鑫看了一眼自己的盘子,然后站起身,走向厨房。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辣椒酱——那种很辣的、暗红色的辣椒酱,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挖了一大勺,均匀地抹在煎蛋上。
动作很熟练,像是做过无数次。
抹完辣椒酱,他还嫌不够,又挖了一小勺,涂在吐司上。
然后他才坐下,开始吃。
马嘉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贺峻霖推了推眼镜,银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宋亚轩小声嘀咕:“那么辣……”
丁程鑫像是没听见,继续吃他的早餐。他吃得很专注,但速度不快,每一口都咀嚼得很认真。被辣椒酱染红的煎蛋和吐司,他吃得面不改色。
甚至……看起来还挺享受。
吃完早餐,丁程鑫将盘子放进水池,然后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那种硬质的、彩色包装的水果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糖果在脸颊一侧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马嘉祺的视线落在那颗糖上。
丁程鑫吃糖的样子很……孩子气。他含着糖,腮帮子微微鼓起,舌尖偶尔会无意识地顶一下糖果,发出极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咔哒”声。
和他平时那种冷冽疏离的形象,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反差。
“今天有什么安排?”贺峻霖突然开口。
丁程鑫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睡觉。”
“还睡?”宋亚轩惊讶,“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不够。”丁程鑫说得很简单。
然后他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但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弥漫开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不是刻意的释放,更像是……无意识的逸散。
清冷的雪松气息,比平时浓了一些,带着一种慵懒的、放松的感觉。像是冬日清晨的森林,晨雾未散,空气里飘着松针的清香。
丁程鑫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在释放信息素。
或者说,他察觉到了,但懒得控制。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任由那股雪松气息在客厅里弥漫,眼神平静地看着窗外。
马嘉祺的心脏轻轻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极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信号。
丁程鑫在他们面前,放松了警惕——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在逸散,或者他知道,但不在意。
这意味着,他潜意识里觉得这里安全。
觉得他们……安全。
丁程鑫在客厅里站了几分钟,然后转身回房间。
门没有关严,还是留着一条缝隙。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他爱吃辣。”张真源低声说。
“还爱吃糖。”宋亚轩补充。
“信息素控制……好像不太在意。”贺峻霖推了推眼镜,“或者说,他在我们面前,懒得控制。”
马嘉祺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手机,打开一个加密的备忘录。
备忘录的标题是:「观察记录——丁程鑫」
他在下面添加了几条:
· 疑似嗜辣(早餐煎蛋、吐司均涂抹大量辣椒酱,习以为常)
· 嗜糖(随身携带水果硬糖,食用时神情放松)
· 信息素控制:在放松状态下会无意识逸散,似乎不介意被感知
· 睡眠需求:极高(已累计睡眠约32小时,仍表示“不够”)
写完记录,马嘉祺放下手机,看向那扇半开的门。
这些细节很小,很碎。
但拼凑在一起,能勾勒出一个更真实的丁程鑫。
一个爱吃辣、爱吃糖、需要大量睡眠、会在放松时无意识释放信息素的十八岁少年。
而不是那个总是冷着脸、拒人千里、深不可测的“冰山学神”。
那个形象是伪装。
而这些细节,是伪装下的真实。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张真源问。
“观察。”马嘉祺说,“记录。但不要打扰他。”
“如果他一直睡觉呢?”宋亚轩问。
“那就让他睡。”
马嘉祺的声音很平静。
“他需要休息。我们已经知道,他没有用那些抑制剂,而是硬扛了三年。这意味着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睡眠是身体自我修复的方式。”
“那我们……”
“我们等。”马嘉祺打断贺峻霖,“等他睡够。等他恢复。等他……愿意开口。”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四个人各自坐着,没有人说话。
窗外,阳光渐渐升高,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空气中,那股清冷的雪松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
它缓慢地弥漫着,像是某种无声的标记。
标记着这片空间,暂时是安全的。
标记着这里的人,暂时是可信的。
标记着某些东西,正在缓慢地、悄悄地改变。
---
中午十二点,其他三个人陆续从房间里出来。
严浩翔、刘耀文、敖子逸走进客厅时,丁程鑫的房门依然关着。
“他还没醒?”刘耀文皱眉。
“中间醒了一次。”张真源说,“吃了早餐,然后又睡了。”
“状态怎么样?”严浩翔问。
“好多了。”马嘉祺回答,“脸色恢复正常,信息素稳定。”
“但他还在睡。”敖子逸靠在窗边,紫罗兰色的瞳孔看向那扇门。
“让他睡。”
马嘉祺重复这句话。
七个人在客厅里坐下,开始低声讨论。
他们将各自查到的信息进行整合,但避开了丁程鑫的房门——声音压得很低,确保不会打扰到他。
讨论持续了一个小时。
期间,丁程鑫的房门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下午一点半。
门开了。
丁程鑫走出来,这一次,他看起来完全清醒了。
深渊熔金瞳明亮而锐利,暗红色的基底深不见底,沉淀其中的熔金光泽在客厅的灯光下缓慢流转。他的脸色恢复了那种冷白的健康色泽,眼底的青黑色也淡了很多。
他看起来……像是充满了电。
“有吃的吗?”他开口,声音平静。
“有。”张真源站起身,“我去做。”
“不用麻烦。”丁程鑫走向厨房,“我自己来。”
他打开冰箱,拿出几样东西:一盒鸡蛋,一包面条,几根青菜,还有……那瓶辣椒酱。
他开始做饭。
动作很熟练,显然是经常自己做饭的人。烧水,下面,洗菜,煎蛋。每一个步骤都条理清晰,不急不缓。
最后,他将煮好的面条盛进碗里,铺上煎蛋和青菜,然后——又挖了一大勺辣椒酱,均匀地拌进面里。
红色的辣椒酱将白色的面条染成了诱人的红色。
丁程鑫端着碗走到餐桌旁,坐下,开始吃。
他吃得很专注,也很享受。被辣得嘴唇微微发红,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但他没有停,反而吃得更快了。
吃完一碗,他又去盛了一碗。
同样是加了一大勺辣椒酱。
七个人在客厅里看着他,没有人说话。
丁程鑫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目光,只是专注地吃着自己的面。吃完第二碗,他才放下筷子,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撕开包装,放进嘴里。
腮帮子鼓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好吃吗?”宋亚轩忍不住问。
丁程鑫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么辣……”宋亚轩小声说。
“不辣。”丁程鑫淡淡地说,“刚好。”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后他站起身,将碗放进水池,然后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回房间。
他就那样坐着,含着糖,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客厅里很安静。
七个人各自坐着,没有人刻意找话题,也没有人刻意打破沉默。
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像是一种默契的陪伴。
过了大约十分钟,丁程鑫突然开口:
“你们不回家?”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放假一周,”马嘉祺回答,“家里没什么事。”
“哦。”丁程鑫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又过了几分钟,他站起身。
“我出去一趟。”他说。
“去哪儿?”刘耀文下意识问。
丁程鑫看了他一眼,深渊熔金瞳平静无波:
“买糖。”
说完,他走向门口,换鞋,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买糖?”宋亚轩眨了眨眼,“他口袋里的糖不是还有吗?”
“可能快吃完了。”贺峻霖推了推眼镜,“或者,他喜欢的口味没有了。”
马嘉祺站起身,走到窗边。
透过落地窗,他看到丁程鑫走出宿舍楼,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很平稳,背脊挺直,棕色的卷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像个普通的、出门买东西的少年。
但马嘉祺知道,他不是。
那个少年口袋里装着的,不只是糖。
还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伤痛,太多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们现在怎么办?”张真源问。
“等他回来。”马嘉祺说,“然后……继续观察。”
继续记录那些细碎的痕迹。
继续拼凑那个真实的他。
继续……慢慢靠近。
窗外,阳光正好。
丁程鑫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而客厅里的七个人,开始等待。
等待他回来。
等待下一次,他无意间流露出的真实。
等待那些细碎的痕迹,慢慢拼凑成一个完整的画像。
一个关于丁程鑫的,真实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