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要让她坐陆清野旁边?”
“我也想……”
陆清野坐在窗边的位置,大半张脸浸在从树叶缝隙漏下来的阳光里,却没染上半分暖意。
他的眉骨生得清峭,眉峰微微挑着,眼尾自然上翘,本该是带点媚气的形状,偏偏瞳色很淡,像淬了层薄冰的湖水,看人时总像隔着层无形的玻璃。鼻梁是利落的直线,鼻尖很尖,连带唇线都绷得干净——下唇比上唇略厚一点,却总抿成浅淡的直线,像怕泄露半分情绪。
碎发随意散落在额前却也挡不住他那清冷的样子,露出的耳廓很薄,耳尖泛着点冷白。阳光落在他下颌线时,能看清皮肤下淡淡的青色血管,连带着脖颈的线条都像用圆规画过似的,直且挺。
有人从窗边经过时,他正好抬眼,睫毛扫过眼睑的动作极轻,像蝴蝶停在冰面上,没等停留就振翅飞走——那双眼明明看了过来,却又像什么都没看见,连阳光都在他脸上留不住温度。
“你好啊,陆同学。我叫阮知夏。”阮知夏坐下来后就跟陆清野打了招呼陆寒语闻声,抬眸看向阮知夏,目光清冷,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便没在说话。
……
“好了同学们,人都到齐了,准备一下去大堂集合参加开学典礼。”台上的老师提醒大家道。
他说完就走出了教室,毕竟是一次学校的大型活动,老师们肯定要做很多准备的,开学这几天还是有亿点点忙的。
看班主任走出教室班里窃窃私语的学生都大起胆子来,开始继续讨论班主任没来时没讨论完的话题。有说暑假去旅游的,有交新朋友的,有讨论电子游戏的。
总而言之,好不热闹。
“小夏,原来你也在这个班级啊,太好了,以后做什么都有一个搭子啦!”前排的宋清雨转过头来开心的跟阮知夏聊着天。
“清雨?原来你也在啊,我还没认出你来呢……”阮知夏心虚的摸了摸耳垂。
……
大会堂的木门被陆续推开时,晨光正从穹顶的彩窗漏下来,在红绒座椅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新生们正往里面走。
深蓝色和酒红色校服的袖口蹭过冰凉的椅边,带起一阵很轻的窸窣声——有人悄悄数着排数找座位,有人盯着前排学长背后的校牌发呆,直到主席台后的幕布突然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开学典礼”四个烫金大字,全场才倏地静了半拍。
主席台上的话筒被碰了下,电流声“滋啦”掠过空气时,抬头时,恰好看见教导主任走上台,金边眼镜反射着光,手里的发言稿在掌声里轻轻晃了晃。
窗外的蝉鸣漫过玻璃窗涌进来,混着空调出风口的凉气,落在刚别上校徽的胸口——别针的金属凉意还没散,就被前排传来的一句“你看那个校旗”勾走了注意力。
舞台侧方的校旗正随着穿堂风轻摇,金色的流苏扫过木架,而台下的窃窃私语像涨潮似的漫上来:
有人在数主席台上的鲜花,有人在偷偷比谁的校服纽扣更亮,直到国歌前奏突然响起。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
又是一整套流程走了下来,直到礼堂里的喧闹声在主持人报出“新生代表——陆清野”时骤然结束。
陆清野从侧台走上台阶,白衬衫领口系着标准的温莎结,校服外套随着步伐轻晃,却没带出半分多余的姿态。他走到话筒前站定,指尖自然垂在身侧,既没像往届代表那样紧张地攥着衣角,也没刻意调整站姿,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影。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上午好。”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开,不高,却带着一种清冽的穿透力,像初秋刚融的雪水,直接压下了后排零星的私语。
“作为新生站在这里,我和大家一样,对接下来的三年有期待,也有未知。”他没说“荣幸”,没提“激动”,连语气都平稳得像在念一份早已核对好的数据报告,“但期待不必宣之于口,未知也无需提前焦虑。”
台下有片刻的安静,连坐在前排的校长都微微抬了抬眉。
陆清野的视线落在礼堂前方的校徽上,语速没丝毫停顿:“高中是既定的赛道,有人想冲刺,有人想匀速,但无论选择哪种节奏,前提是——别被周围的声音打乱脚步。”他顿了顿,终于将目光重新落回台下,却没聚焦在任何一个人脸上,“不必急于证明自己,也不必勉强融入群体。找到自己的频率,然后坚持下去。”
最后一句“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落下时,他已经微微颔首,转身走向侧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幕布后,第一缕掌声才迟疑地响起,很快连成一片——而那个刚刚站在聚光灯下的人,像是完全没听见身后的动静,步履匆容得像只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