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午后，阳光透过办公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月刚把整理好的报表交给张经理，转身就被常广瑶拦住了去路。
“时月，有空吗？想跟你说几句话。” 常广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她是公司的老员工，平时话不多，和时月交集不多，突然找自己，时月有些意外。
“有事吗？” 时月停下脚步，语气平淡。
“借一步说话吧。” 常广瑶往茶水间的方向偏了偏头，那里平时人少，适合说悄悄话。
时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她走了过去。茶水间里果然没人，只有咖啡机在嗡嗡作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
“找我什么事？” 时月靠在水池边，看着常广瑶。
常广瑶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又给时月也倒了一杯递过去，笑容显得格外亲切：“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看你最近好像有心事，想跟你聊聊天。”
时月没接咖啡，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
常广瑶也不勉强，把咖啡放在旁边的台子上，叹了口气：“时月，我知道你最近很难，弟弟生病，家里负担重，一个人撑着不容易。”
时月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还好，习惯了。”
“习惯了也不能硬撑啊。” 常广瑶走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我看你最近和陆总走得挺近的，是他在帮你吧？”
提到陆洛寻，时月的心跳漏了一拍，点了点头：“嗯，陆总帮了我们家不少忙，我很感激他。”
“感激是应该的。” 常广瑶点点头，话锋却突然一转，“但时月，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你别生气。”
“你说吧。” 时月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常广瑶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关切”：“你也知道，陆总是什么身份，陆氏集团的总裁，南城多少名媛挤破头想嫁给他。姜时语你也认识吧？她追了陆总好几年，家里和陆家又是世交，大家都觉得他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月握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没说话。
“不是我说你，” 常广瑶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你和陆总，真的不合适。他帮你，可能就是看在你父亲和他父亲以前的情分上，一时心软。你可千万别当真，以为他对你有别的意思。”
时月的脸色沉了沉：“我和陆总只是普通朋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普通朋友？” 常广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轻嗤笑一声，“普通朋友会让林助理天天往医院跑？普通朋友会请你去那种高档私房菜馆吃饭？时月，我是过来人，见得多了。像陆总那样的男人，身边从不缺女人，对你好几天，可能就是新鲜劲儿，等新鲜劲儿过了，怎么来的还得怎么回去。”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而且你想想，就算陆总真的对你有意思，陆家能接受你吗？你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负债累累，弟弟还重病，陆家那样的豪门，怎么可能让你这样的人进门？到时候不仅你自己受委屈，还会连累你弟弟和你父亲，何必呢？”
这些话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时月心上。她知道常广瑶是故意的，故意用最难听的话戳她的痛处，可这些话偏偏又是她最担心、最害怕的。
是啊，她和陆洛寻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就算他现在对她好，又能好到什么时候？就算他真的喜欢她，陆家能接受她吗？到时候被人指指点点，不仅自己难堪，还会连累家人，那她现在的心动和犹豫，又算什么？
“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不用你提醒。” 时月的声音有些冷，转身想走。
“我也是为了你好。” 常广瑶拉住她，语气带着一丝急切，“时月，听我一句劝，趁现在还没陷太深，赶紧和陆总保持距离。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惹得一身腥。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别因为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毁了自己的前程。”
“我的事，不用你管。” 时月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神冷得像冰，“常小姐还是管好自己吧，少操别人的心。”
说完，她转身走出茶水间，留下常广瑶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的“关切”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狠和不甘。
她就不信，这样敲打下来，时月还能无动于衷。姜时语说了，只要能让时月离开陆洛寻，少不了她的好处。
时月回到座位，心情烦躁得厉害。常广瑶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让她刚刚因为余笙和石乔的鼓励而升起的勇气，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趴在桌上，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脑子里一片混乱。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石乔端着水杯回来，看到她不对劲，关切地问。
时月摇摇头，没说话。她不想把常广瑶的话告诉石乔，怕她担心，也怕自己越说越乱。
“是不是常广瑶找你说了什么？” 石乔何等聪明，立刻猜到了，“刚才我看到她拉着你进了茶水间，她跟你说什么了？”
时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常广瑶的话大概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那些最伤人的部分。
“这个常广瑶，真是吃撑了没事干！” 石乔听完，气得差点把水杯捏碎，“她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评价你和陆总？我看她就是嫉妒，嫉妒陆总对你好！”
“可是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时月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我和陆总，确实不合适。”
“什么叫不合适？” 石乔皱紧眉头，“合不合适，是你和陆总说了算，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她不就是看你老实，想欺负你吗？我告诉你，这种人就是欠收拾，下次她再敢说这种话，你直接怼回去！”
时月没说话，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下午快下班时，时月的手机响了，是陆洛寻发来的微信：“我在公司楼下，等你一起去医院看时年。”
看到这条信息，时月的心跳下意识地加速，心里却更加犹豫。去？还是不去？
去了，是不是就像常广瑶说的那样，越陷越深？不去，又该怎么跟他解释？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回复”框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打下了一行字：“今天有点事，就不去医院了，麻烦你帮我给时年带句话，说我明天去看他。”
发送成功后，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
没过多久，陆洛寻回复了一个“好”字，没有追问原因，也没有多说什么。
时月看着那个“好”字，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觉得她很奇怪？
下班铃一响，时月立刻收拾东西，低着头快步走出公司大楼，刻意避开了楼下可能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
走到公交站，她才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感到一阵失落。
公交车来了，时月随着人群上了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倒退，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的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这样刻意的疏远，是不是真的对大家都好。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需要一点时间，好好理清楚自己的心思，也好好想清楚，她和陆洛寻之间，到底该何去何从。
而公司楼下的黑色轿车里，陆洛寻看着时月发来的信息，又看着她低着头快步走出大楼，刻意避开他车子的方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在躲着他。为什么？是因为昨天宋无佑的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拿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问问清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不想给她压力，如果她需要时间，那他就等，等她想清楚，等她愿意主动走向他。
陆洛寻发动车子，没有去追时月，而是直接往医院的方向开去。不管她现在怎么想，时年那里，他还是要去看看的，至少，能从时年那里，多了解一点她的想法。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陆洛寻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他知道，追求时月这条路，或许比他想象中更难，但他不会放弃，从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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