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土坡上的苦命人

豫西黄土坡，千沟万壑缠着地，风一刮就卷着沙粒跑，赵家村嵌在坡沟里，日子过得比坡上的野草还糙。赵三五打小没了娘，爹赵老栓拉扯他和大哥赵大山长大，家里穷得叮当响，三间土坯房漏风漏雨，院墙塌了半截，全靠泥巴糊着凑活。

三五生得黑壮，骨架子宽，却性子软，说话慢半拍，眼神总带着点怯，见谁都低头笑，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地里的活他全扛，犁地、播种、收割，从早忙到晚，汗珠子砸在土里，能溅起细小的土花，却从不多言，也不抱怨。大哥大山比他活络些，嘴甜，跟村里人处得近，二十出头就托媒人说了门亲，娶了邻村的李秀莲。

秀莲长得周正，眉眼顺，干活麻利，进门后把家里收拾得利落，土坯房虽破，却扫得干干净净，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她待老栓孝顺，对大山体贴，看三五的眼神也温和，总多给他盛碗饭，缝补衣裳时也先顾着他的破补丁。三五心里感激，更敬重这位嫂子，平日里尽量多干活，少给家里添麻烦，见了秀莲就喊“嫂子”，话少，却格外实在。

赵老栓身子骨不算硬朗，看着俩儿子成家的成家，成年的成年，心里盼着三五也能早点娶个媳妇，续上赵家香火。可三五老实，不会跟姑娘搭话，家里又穷，媒人跑了几趟，说的姑娘要么嫌家贫，要么嫌他木讷，婚事一直没着落。大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总劝三五：“你别老闷头干活，跟人多说说笑笑，不然哪有姑娘愿意跟你？”三五只是挠头笑，依旧埋头种地、喂猪，日子过得按部就班，没半点波澜。

村里的日子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坡上的庄稼一茬接一茬，岁月裹着黄土，磨着人的性子。三五以为，自己这辈子或许就这么过了，守着土坡，陪着家人，等哪天运气好，能碰上个不嫌弃他的姑娘，安稳过日子。他从没想过，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会把他的人生搅得支离破碎，最后连活路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