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大多数人只觉得呼吸顺畅了些。但到第三天,几个年轻人惊喜地发现,他们能模糊地“感觉”到怨气的存在了——不是像魏婴那样清晰,而是像黑暗中隐约的轮廓。
魏婴的进步更快。温迪开始教他更复杂的技巧——“气旋”。
“看好了,”温迪伸出手,掌心上方出现一个小小的青色气旋,顺时针旋转,“这是纯灵力的风。”
气旋颜色逐渐变深,中心出现黑色,变成青黑交织的双色气旋:“这是灵气与怨气的平衡态。顺时针旋转时,它可以驱散怨气,净化环境。”
气旋突然逆转,变成逆时针:“逆时针时,它可以吸引并暂时储存怨气,用于防御或布置陷阱。”
魏婴全神贯注地学习。他本就对能量流动敏感,加上半个月的怨气引导训练,很快就掌握了基础。到第五天,他已经能在掌心维持一个巴掌大的双色气旋。
“很好。”温迪赞许道,“现在,试着用气旋做一件实用的事——净化这块石头。”
他指向一块从山谷边缘捡来的石头,表面附着薄薄一层怨气黑雾。魏婴小心地控制气旋靠近石头,顺时针旋转。黑雾被一点点吸入气旋,转化为微光消散,石头表面恢复了正常的灰白色。
“成功了!”魏婴兴奋地说。
“这只是开始。”温迪收起笑容,“接下来,我要教你更危险的——如何在体内平衡两种能量。”
他让魏婴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孩子背上:“闭上眼睛,感受我的引导。我会将一丝灵气和一丝怨气同时导入你的经脉,你要做的是让它们并行不悖,就像两条并流的河水。”
这比外部操控困难十倍。灵气温暖活跃,怨气冰冷沉寂,两种性质相反的能量在经脉中相遇的瞬间,魏婴感到撕裂般的痛苦。
“稳住!”温迪的声音传入脑海,“不要对抗,要接纳。想象你是河床,河水无论清浊都从你身上流过,但不留下污渍。”
魏婴咬紧牙关,按照温迪的引导调整呼吸。渐渐地,痛苦减轻了。灵气和怨气不再冲突,而是并行流动,甚至…互相滋养?怨气的冰冷中和了灵气的燥热,灵气的活性软化了怨气的死寂。
一刻钟后,魏婴睁开眼睛,浑身被汗水浸透,但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
“我感觉…很平衡。”他喃喃道,“不热不冷,不躁不沉。”
温迪探查他的经脉,露出欣慰的表情:“很好。你完成了第一步。从今天起,每天练习一个时辰,直到两种能量能在你体内自由循环。”
他顿了顿,严肃地说:“但记住,这只能用于平衡你自身的能量。绝对不能主动吸收外界的怨气修炼——那会打破平衡,让你堕入邪道。”
魏婴郑重点头。他体验过怨气的危险,也见识过温迪用平衡之力创造的奇迹。他不会走捷径。
又过了五天,黎祈迎来了第二批流民——七个从江氏领地逃出来的染病者。和第一批一样,他们被温迪救治,加入了黎祈。
营地扩大到了五十三人,木屋增加到二十二间,试验田扩展到一亩,甚至建起了一个简易的草药园。更令人惊喜的是,王大柱设计的水车开始运转,从地下引来了干净的水源。
第十天傍晚,黎祈举行了第一次庆祝活动——为了纪念营地诞生一个月,也为了庆祝第一季试验田的收获。
虽然只有少量麦粒和一堆红薯,但这是他们亲手种出的粮食。妇人们用新磨的面粉做了饼,孩子们围着篝火唱歌——他们学了温迪教的提瓦特民谣,虽然发音不准,但旋律欢快。
温迪弹着琴,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蒙德,想起了千年前和朋友们一起建立自由城邦的时光。历史在重演,只是舞台换成了异世界。
“温迪先生,”老李端着一碗自酿的果酒过来,“敬您。没有您,我们这些人早就成了乱葬岗的白骨。”
温迪接过酒,与众人共饮。果酒粗糙酸涩,但其中的情谊醇厚。
就在这时,魏婴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脸色凝重。
“怎么了?”
“有人…很强的人,在东边五里外停下了。”魏婴低声说,“不是之前的散修,这个人的灵力…像太阳一样耀眼。”
温迪立刻警觉。能让魏婴如此形容的,至少是仙门中真正的高手。
他闭眼感知,风带来了信息——一个人,独自站在山岗上,望向黎祈的方向。紫衣,佩剑,气息沉稳如山。
江枫眠。
云梦江氏的宗主,亲自来了。
温迪放下酒碗,对众人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继续庆祝,我去会会这位客人。”
他独自走出营地,来到结界边缘。月光下,江枫眠站在那里,没有带随从,甚至没有拔剑。
两人隔着十丈距离对视。
“江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温迪打破沉默。
江枫眠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你就是那个‘风神’?比我想象的年轻。”
“吟游诗人罢了。”温迪微笑,“不知江宗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来看一个可能性。”江枫眠的声音低沉,“也来看一个故人之子。”
他的目光越过温迪,望向营地中的篝火,望向那个在人群中忙碌的小小身影。
“魏婴…他还好吗?”
温迪没有直接回答:“江宗主若真关心故人之子,五年前他们在哪里?藏色散人向你求援时,你又在哪?”
这话像一把刀,刺中了江枫眠的痛处。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我有我的苦衷。江氏内部…不像外人想的那么团结。”
“所以你就选择了明哲保身?”温迪语气转冷,“看着朋友去死?”
江枫眠握紧剑柄,又缓缓松开:“我不是来和你争论过去的。我是来警告你——金氏已经决定亲自动手。三日后,金子轩会带队前来,名义是‘清剿夷陵邪祟’,实则是要摧毁这里,带走魏婴。”
他看着温迪:“你能挡住散修团,能挡住江氏的试探,但挡不住金氏精锐。带魏婴走吧,离开夷陵,越远越好。”
“然后呢?”温迪反问,“让黎祈这五十多人再次被抛弃?让魏婴一辈子逃亡?”
“至少能活着!”
“苟活不如自由地死。”温迪平静地说,“而且,谁说我挡不住?”
江枫眠愣住了。这个少年模样的散修,哪来的自信对抗金氏精锐?
温迪转身,留给江枫眠一个背影:“江宗主,谢谢你的警告。但黎祈不会逃,也不会屈服。如果金氏要战,那便战。”
他走了几步,又停下:“对了,替我转告虞夫人——当年藏色散人救过她一命,这份恩情,她不记,我替魏婴记着。”
说完,他消失在结界内。
江枫眠站在原地,良久未动。风中传来黎祈的歌声,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旋律,自由,欢快,充满希望。
他终于转身离开,步伐沉重。
而在黎祈,温迪召集了所有能战斗的人。
“三天后,金氏会来。”他开门见山,“我们要做好战斗准备。”
人群一阵骚动,但没有恐慌。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和共同生活,他们已经有了归属感和勇气。
“怎么打?”猎户儿子问,“我们只有农具和弓箭。”
“用智慧,用地形,用他们最害怕的东西。”温迪眼中闪着光,“魏婴,是时候检验你这一个月的学习了。我们要给金氏准备一份…特别的欢迎礼。”
夜深了,黎祈的庆祝活动提前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战前准备。但奇怪的是,没有人绝望。因为他们相信那个绿衣的吟游诗人,相信他带来的自由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