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金子轩话锋一转:“江前辈,明人不说暗话。那个劫走疫民的散修,还有他身边可能带着的孩子…江氏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江澈眼神闪烁:“金小公子何出此言?”
“五年前,魏长泽和藏色散人夜猎失踪,他们的儿子也下落不明。”金子轩年纪虽小,说话却老练,“家父一直很挂念故人之子。如果那孩子真的在此,金氏有责任接回好生照料。”
树后,魏婴浑身一僵。金氏认识他的父母?
温迪按住他的肩膀,示意继续听。
江澈冷笑:“好一个‘照料’。金宗主若真念故人之情,当年藏色散人求援时,金氏为何闭门不见?”
金子轩脸色一变:“江前辈慎言!当年之事…”
“当年之事,江某倒略知一二。”江澈打断他,“魏长泽夫妇发现的秘密,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灭口。金氏,还有江氏的某些人,都脱不了干系。”
这话一出,连温迪都挑了挑眉。风中传来的信息碎片开始拼凑——五年前,魏长泽夫妇夜猎时发现了某个秘密,可能与怨气修炼的禁术有关。他们向几家交好的仙门求援,却接连被拒,最终在夷陵一带失踪。
魏婴的呼吸急促起来,眼中涌起愤怒的泪水。
温迪轻轻捂住他的嘴,摇头示意现在不是时候。
坡地下,金子轩显然被激怒了:“江澈!你竟敢污蔑金氏!”
“是不是污蔑,金小公子心里清楚。”江澈针锋相对,“今日既然撞上了,不如把话说开——那个孩子和散修,江氏要带走。金氏请回吧。”
“凭什么?”
“就凭这里靠近云梦,就凭江氏的人是在此失踪的。”江澈一挥手,江氏修士立刻摆出阵型。
金氏修士也不甘示弱,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
就在这时,温迪走了出去。
“哎呀呀,”他一边拨弄琴弦一边说,“在我的地盘上打架,是不是该问问主人的意见?”
双方同时转头,看到这个绿衣少年时都愣住了。温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江澈最先反应过来:“阁下就是劫走疫民的那位?”
“劫走?”温迪歪头,“我救了三十七个被你们抛弃的人,这算‘劫走’吗?那你们的逻辑可真有趣。”
金子轩上下打量温迪:“你就是那个会御风的散修?你身边的孩子呢?”
“孩子?”温迪故作疑惑,“什么孩子?这里只有需要庇护的百姓,和一位路过的吟游诗人。”
江澈冷笑:“不必装了。五日前我江氏修士在此遇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姓魏。那孩子现在何处?”
温迪的琴声停了。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压力。不是灵力威压,而是某种更原始、更宏大的力量——风开始躁动,树叶无风自动,所有人的衣袍都猎猎作响。
“原来如此。”温迪的声音依然轻松,眼神却冷了下来,“你们不是来调查异动,也不是来‘照料故人之子’。你们是来确认魏婴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就让他‘合理消失’。”
他向前一步:“因为魏长泽夫妇发现的秘密,那个关于怨气修炼、关于仙门某些人暗中进行禁忌实验的秘密,他们的儿子可能继承了相关线索或体质。对吗?”
江澈和金子轩脸色同时大变。
这个散修知道得太多了。
“阁下究竟是谁?”江澈沉声问,“为何要插手仙门事务?”
“我是谁不重要。”温迪手指在琴弦上一划,尖锐的音符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重要的是,从今天起,夷陵这片区域,我罩了。新蒙德是自由之地,不归任何仙门管辖。这里的人受我庇护,包括魏婴。”
金子轩咬牙:“狂妄!你以为凭你一人,能对抗江金两家?”
“试试看?”温迪微笑,但眼中毫无笑意。
他轻轻一挥手。
风骤然狂暴。江金两家的修士同时感到手中剑剧烈震颤,几乎脱手。地面上的砂石被卷起,形成一道旋转的墙壁,将两队人马困在中间。更可怕的是,他们感到呼吸困难——风在刻意避开他们的口鼻。
这不是修士的手段。修士操控灵力需要法诀、符咒、阵法,但这个少年只是动了动手指,天地之力就听他号令。
江澈最先意识到不对:“你不是散修…你究竟是什么存在?”
“我说了,吟游诗人。”温迪停止施压,风墙消散,“现在,带着你们的人离开。回去告诉江枫眠和金光善——魏婴受风神庇护,新蒙德是中立之地。若敢来犯,我不介意让仙门百家重新认识‘力量’的含义。”
绝对的武力威慑下,江澈和金子轩不得不妥协。但他们离开时的眼神,说明这事没完。
等两队人马消失在树林中,温迪才松了口气,额角渗出细汗。刚才的威慑消耗不小,尤其是在这个世界规则压制下。
魏婴从树后跑出来,眼中含泪:“温迪,他们…我爹娘是被他们害死的吗?”
温迪蹲下身,擦去孩子的眼泪:“现在还不能确定。但他们肯定隐瞒了什么。你父亲发现的秘密,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他认真地看着魏婴:“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变强,魏婴。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有力量保护自己,保护珍视的人,还有…查清真相,让逝者安息。”
魏婴用力抹去眼泪,握紧短笛:“我要学!学所有能让我变强的东西!”
“很好。”温迪站起身,望向忙碌的营地,“那么从今天起,新蒙德不仅是庇护所,也是你的学院。而这些人——”
他指向正在建设家园的百姓:“——将是你的第一批‘同学’。因为在这里,我们不只教战斗,更教如何互相扶持,如何在黑暗中点燃希望。”
那天晚上,新蒙德举行了第一次集体晚餐。虽然只有野菜汤和烤土豆,但每个人都分到了足够的分量。温迪弹琴,魏婴用短笛伴奏,稚嫩的旋律在夜空中飘荡。
饭后,温迪站在众人面前,正式宣布:
“从今天起,我们是一个共同体。在这里,没有仙凡之别,没有贵贱之分。每个人都要劳动,每个人都能获得食物和庇护。孩子们要学习读写和算术,成年人要学习基础的自卫技能。”
他看向魏婴:“而魏婴,将是我的第一位正式学生。他会学习掌控自己的力量,也会帮助建设新蒙德。”
王大柱举手问:“温迪先生,如果…如果那些仙门再来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看看,被他们抛弃的人团结起来,能迸发出多大的力量。”温迪微笑,“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做好防御。明天开始,我会教大家基础的警戒和陷阱布置。”
人群爆发出微弱的欢呼。那是绝望中诞生的勇气。
夜深人静时,温迪坐在新搭建的瞭望台上,望着星空。
魏婴爬上来,挨着他坐下:“温迪,你说…风神真的存在吗?”
温迪愣了一下,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说‘受风神庇护’。”魏婴小声说,“而且你用的力量,不像修士…”
温迪饮了一口酒,没有直接回答:“魏婴,有时候,人们需要信仰。不是因为神真的会显灵,而是因为信仰能让人在绝境中不放弃希望。”
他看向营地中熟睡的人们:“他们需要相信,有高于仙门的力量在庇护他们。这样,他们才能在面对江氏金氏时,不失去勇气。”
“所以你是在…扮演神?”
“我在扮演希望。”温迪轻声说,“就像你母亲曾经做的那样——在黑暗中点燃一盏灯,哪怕光芒微弱,也能指引方向。”
魏婴靠在他身上,渐渐睡去。温迪轻轻哼着提瓦特的民谣,目光却投向远方。
莲花坞,金麟台…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新蒙德的第一缕炊烟已经升起,但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风带来远方的低语:江枫眠接到报告后,独自在书房坐了一夜。金光善则召见了心腹,下达了新的指令。